鄭瑛在安國公府並沒有停留許久。事情說清楚了,他就告辭離開了。穆紅裳親自送他出門,在場的先生們沒有誰覺得不合適,在座的各位,都比穆紅裳更為忙碌,按照鄭瑛走之前的交代,孫先生正在寫陳情書,要趕著送去兵部給孫尚書,因此送信王出門這種事,自然是穆紅裳去做最合適。
穆紅裳一直將鄭瑛送到了安國公府的側門。一路上,兩人默默無語,就這樣並肩而行,鄭瑛沉默著沒有開口,而穆紅裳也閉口不言。直到分彆之時,鄭瑛才轉過身望著穆紅裳的眼睛。
但他依舊沒有說話。隻是這樣直直地望著穆紅裳。
鄭瑛其實很想勸勸穆紅裳,希望她不要太難過,也希望她不要繼續為難自己。他其實也很想告訴穆紅裳,一切有他,她可以放心依靠。但鄭瑛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那些勸解,鄭瑛清楚,穆紅裳並不需要。沒有任何言語能夠減輕她眼下的痛苦。而那些許諾和保證,他又不敢說出口,因此他隻能這樣默默無語的盯著穆紅裳的眼睛。
然而這樣安靜守望的目光,卻正是穆紅裳所需要的。再這樣溫暖的注視下,穆紅裳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有了片刻的放鬆。她努力牽起嘴角,想向鄭瑛笑笑,表達一下自己的感激,卻無論如何都不成功。
有沒有笑其實不重要,鄭瑛望著穆紅裳的眼睛,也能讀懂她想要表達的一切。他最終還是開口道了彆。
“我走了。”他的告彆簡單又務實質樸:“你回去吧。若有事,我會再來。”
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就這樣簡簡單單。穆紅裳朝鄭瑛點點頭答道:“夜深了,一路緩行,我看著你離開。”
鄭瑛不再言語,當著穆紅裳的麵登上了馬車,車輪轉動,沿著青石板的路緩緩前行。而穆紅裳則邁出安國公府側門,站在門畔,一直目送鄭瑛的馬車遠去。
“大小姐,回去吧。”穆家的管事站在穆紅裳身旁,輕聲勸道:“王爺定會不辱皇命,將事情查得清清楚楚的。您還是放寬心,且耐心等一等。”
“嗯。”穆紅裳輕輕應聲:“我相信。”
這一句我相信,清清淡淡地飄散在風中,也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回去吧。”管事歎了口氣:“大少奶奶打發人往前院送了湯水,大小姐,您也熬了一日一夜了,去喝口湯,您可得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的。”穆紅裳一邊轉身往回走,一邊答道:“我會好好的,不能讓長輩們再費心為我操心。”
“沒錯。”院子角落裡傳出一道聲音,顧儀蘭帶著芳馨出現在門回廊邊:“喝過了湯就去休息,不許爭辯。昨夜送往北境的消息才遞出去,鴿哨就算再快,眼下也不可能有回信,聽話,先去休息一下,興許明日事情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