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不做人啦);
綱吉豁然睜大了眼睛。
一隻手搭在了他的頭上,軟軟地但卻炙熱的手心揉搓著他的頭發。
熟悉的氣息在身後,就在一步的位置。
綱吉緩緩轉過身,看著熟悉的人站在那裡,原本停下來的眼淚再次洶湧而出。
“嗝~哥哥!嗚嗚嗚......”
綱吉抱住幼宰,在他胸前大哭。
幼宰無奈歎氣,也沒有說什麼,隻是回抱住綱吉,溫柔地蹭了蹭綱吉的頭頂。
他在用這種方式告訴綱吉,他的存在,他就在這裡。
哭夠了,綱吉才一邊打哭嗝,一邊問道:“哥哥,你怎麼這麼久了才出現啊?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
幼宰眉頭輕皺,意識到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一些彆的事情。
“我家裡有門禁,那天回去晚了,所以被禁止半個月不許出門了。”
綱吉盯著幼宰,一時竟然無法分辨幼宰說得是不是謊話。
幼宰也隨便綱吉看,他知道綱吉那詭異的直覺,但他無所畏懼。
他說得可是“實話”。
他家裡的確有門禁,他那天也的確回去晚了,他也的確半個月沒有出門,不過不是被禁止了。
真實的情況說出來,這個小傻子絕對會自責。
畢竟他是臥病在床了半個月。
他可不想哄孩子,即便他很有哄小孩子的天賦。
幼宰今天也十分自信。
“你呢?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竟然要搬家,不是才住在這裡沒多久嗎?”
“不知道誒。”
幼宰:“.......”
幼宰看著綱吉的眼睛,那雙眼睛清澈見底,沒有說謊的跡象。
也就是說綱吉是真的不知道了。
那麼,自己去查吧。
幼宰在心裡做下決定,抬眸一看就見那雙澄澈的眼裡又漫上了水霧。
“你怎麼又哭了。”
綱吉委屈地低下頭,食指相□□著指尖。
“我搬家了,就、就見不到哥哥了。”
幼宰一愣,立在原地片刻,才輕歎了一口氣,屈指彈了一下綱吉的額頭。
綱吉捂住額頭,淚汪汪地看著幼宰。
“誰說我們不能見麵了?”
幼宰捏著綱吉臉頰上的肉,綱吉被迫承受著,也沒有揮手打掉幼宰的手。
“我們一定會再見麵的。無論你去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被捏著臉,綱吉吐出模糊不清的詞。
如雪的光芒揉進了綱吉黯淡的眼裡,整個眼瞳都被點亮了。
他點綴著星輝的眼裡倒映著幼宰的模樣,十分稚嫩但卻能讓人心底生出無限的信心和信任。
“我們不是約好了會一直在一起嗎?”
綱吉用力地點頭,沮喪一掃而空,終於露出了比花還賞心悅目的燦爛笑顏。
幼宰見此,滿意地鬆開手。
綱吉心情愉快地揉著被捏紅的臉頰,大概是被捏了的緣故,原本被凍得冰涼的臉此刻卻是熱乎乎的。
“剛好,這也能夠驗證我的一些猜想。”
“什麼?”綱吉沒明白幼宰的話。
幼宰輕輕敲了下綱吉的腦袋,惹來綱吉委屈得瞪視。
“說了你也不懂。”
綱吉聞言倒是讚同的點頭,他覺得自己真得太笨了,很多事情都不懂。
果然應該聽哥哥的,多讀點書才行。
“對啦,哥哥,我帶你去個神奇的地方!”
綱吉忽然想到那片領域,頓時眉飛色舞,又忍不住期待幼宰見到那片領域的驚訝模樣。
幼宰狐疑地看著臉色多變的綱吉,思考著一個小屁孩認為的神奇該是怎樣的情況。
綱吉不知道幼宰在想些什麼,喜滋滋地握住幼宰的手,心神一動。
十秒鐘過去了。
綱吉眨了眨眼。
一分鐘過去了。
綱吉左顧右盼。
三分鐘過去了。
綱吉大驚失色。
幼宰掃了眼沒有任何變化的四周,笑著拍手:“不錯不錯,你變臉技能學得不錯。很神奇,嗯,很神奇。”
綱吉臉騰得一下就紅了。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我沒有、沒有學、學變臉技能。”
幼宰:“........”
幼宰拍了下額頭,暗想要是這個小傻子能夠聽懂他的話,那太陽絕對會打西邊出來。
“我想帶哥哥去看我的世界,那個地方特彆漂亮呢!”
綱吉說著又試了試,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連那片領域都無法感知了。
感知都無法感知,又怎麼進去呢?
綱吉小臉皺成一團,悶悶不樂:“怎麼突然感覺不到了?我好想讓哥哥也看一看呀。”
幼宰見綱吉不似有假,便問道:“什麼世界?”
“一個天空大海都有的、特彆好看的地方。”
綱吉用手比劃了一下,說著那個地方,他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像極了亮鑽。
“明明剛才我都能夠感受到,不知道怎麼突然,咦?”
綱吉驚喜地瞪大了眼睛,對幼宰說道:“哥哥,我又感受到了,我帶你去!”
綱吉又拉住幼宰的手,然而下一秒他表情一窒,拉下了臉,心裡滿是疑惑不解。
“怎麼、怎麼又感受不到了?壞掉了嗎?”
幼宰看了看兩人相握的手,若有所思,隨即鬆開了綱吉。
“現在感覺到了嗎?”
綱吉嘴巴微張,不可思議道:“又可以了,哥哥。我帶你去。”
拉手,然後失去感應。
綱吉:“???”
幼宰鬆開手,垂眸看著自己的手,他眉頭微蹙,過了半晌才輕聲呢喃:“上次都沒用,怎麼這次又有了?總不會是進化了吧?”
幼宰一鬆手,綱吉又感應到了。
綱吉疑惑地咬著老拇指沉思了幾分鐘,隨後一臉嚴肅地看向幼宰。
“哥哥,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幼宰抬眸,萬裡晴空倒映在他眼中,像極了綱吉的領域。
綱吉看著有些發愣,他被這樣漂亮的眼睛驚豔了。
“怎麼回事?”
幼宰捏了下綱吉的臉頰,暗想這個小傻子不會真得猜到了吧?
綱吉回過神,也顧不上被幼宰捏了的地方,他神氣十足地說道:
“是世界壞掉啦!就像壞掉的電燈一樣,一會兒閃一會兒亮那樣!”
綱吉叉腰,揚著眉毛,一副快誇我的樣子。
幼宰:“........”
我能把他腦袋撬開看看裡麵到底裝得是什麼嗎?
幼宰乾脆揉搓著綱吉的臉,弄得綱吉眼淚汪汪,還不敢抱怨,隻能用可憐兮兮的小動物表情看著幼宰。
幼宰冷血至極,對可憐小動物不為所動,繼續揉捏。
不一會兒,綱吉的臉被捏得紅彤彤的,像個快樂的小蘋果。
“哥哥,你乾嘛呀?”綱吉委屈極了。
“你太笨了。”
綱吉一臉茫然。
崽崽太笨,幼宰歎氣。
“你會突然感應不到你說得那個世界,是因為我。”
“誒?”
幼宰拉手:“沒有感覺了對吧?”
綱吉點頭。
幼宰鬆手:“又有感覺了對吧?”
綱吉點頭。
幼宰拉手。
.........
如此反複多次,綱吉才終於意識到的確是幼宰的原因,而不是自己世界壞掉了。
“哥哥,怎麼會這樣?”綱吉好奇問道。
“就像是你的那個世界是你的一種能力一樣,我能阻斷你和那個世界的聯係也是我的能力。”
綱吉腦筋快速轉動,花了幾分鐘理解了幼宰的話,雀躍的心情被低落所取代。
他頭上似乎陰雨連綿。
“那我且不是永遠不能帶哥哥去看那個世界的風景了嗎?”
好想讓哥哥看看啊。
“可以讓我看見哦。”
綱吉頭上雨轉晴,亮起了漂亮的彩虹。
“怎麼做?”綱吉急忙問道。
幼宰沒有率先回答,而是問道:“你能做到將那個世界一半投射出來嗎?”
見綱吉沒有理解,幼宰又道:“小綱你站在這裡,你把你的世界顯現在右邊的位置,不要超過你的身體,能夠做到嗎?”
綱吉點點頭,按照幼宰的話在心裡想著,隨即一個完整的領域占據了綱吉右邊的位置。
雖然並不是顯現了一半領域,但成果十分出眾。
幼宰看著綱吉右邊顯現出來的領域,正如綱吉所言,特彆漂亮。
光是這樣看著都有種心靈被洗滌了的感覺,一瞬間,幼宰的氣息軟了下來,就像是被順毛的貓,又像是放下了戒備而收斂尖刺的刺蝟。
但是映照在他眼裡的色彩卻是灰色的,孤獨的,空空蕩蕩。
他明明嘴角帶笑,笑容卻那般悲傷孤寂。
他與繽紛的此間格格不入,他是灰白的。
“這樣漂亮的地方,永遠無法踏足呢。”
他是無法觸碰這樣漂亮溫暖的地方,會被玷汙呢。
“才沒有!”
綱吉抓住幼宰的手,抬頭看著幼宰,清澈的眼睛清楚地映照出了幼宰。
“哥哥,看我的眼睛。”
幼宰遵從了綱吉的話,盯著綱吉的眼睛。
疑惑剛漫上心頭,幼宰的眼睛就豁然睜大了。
綱吉似有所覺,他彎了彎眼:“我的世界,哥哥不僅踏足了,還留在哥哥眼睛裡。”
幼宰笑了。
“嗯。它完整地留在了我眼裡。”
他從綱吉眼裡看到的,是倒映著與綱吉那個領域相同景色的藍天白雲。
這樣的景色通過綱吉的眼睛倒映在了他的眼裡。
很美呢。
是他見過的最美的景色。
欣賞完美景,幼宰便拉著綱吉去村裡探查信息。
花了一番功夫,幼宰也算是弄清楚了來龍去脈。
對於綱吉家人的決定,他也十分讚同。
留在這裡不是什麼好的選擇,他們越早離開越好。
不想綱吉因為他而遇到危險,幼宰再與綱吉分彆時便讓綱吉今夜離開這裡。
在綱吉不舍的目光下,幼宰再次強調自己一定會找到對方,這才成功讓綱吉回去了。
綱吉一行人要帶的東西並不多,就隻有錢財和換洗的衣服,還有一些餐具。
因此大家也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便將東西收拾好了。
綱吉牽著壓切長穀部的手,看著被關上門的宅子,心裡空落落的。
如果可以,他真得不想要離開這裡。
哪怕這裡曾經讓他萬分恐懼,但此刻,這裡對他而言隻是與清光他們的家。
他曾經被迫離開了自己家,現如今又要因為一些不知道的原因離開自己家了。
是不是下一個家也會忽然離開呢?
“主人。”
壓切長穀部抱住了綱吉,語調溫柔而輕緩,“隻要我們一起,無論在哪,都是我們的家。”
“長穀部說得對啊,主人。”燭台切光忠蹲下,與綱吉對視著,他眼裡帶著笑。
“有主人的地方,就是我們的家。”
“是的!”加州清光摸了摸綱吉的腦袋,“對我而言,主人在哪,哪裡就是我的家,哪怕是一個破草屋哦。”
“大將,我也是如此。”藥研握住綱吉的手,將自己的溫度傳遞了過去。
綱吉看著四人,大家含笑的眼睛中映照著他的模樣,那是笑著的他,十分幸福的他,被大家的溫柔包圍的他。
綱吉重重點頭:“嗯!”
和大家在哪,哪就是他們的家。
同樣的,他也會和大家一起回到自己的家,回到媽媽身邊。
是夜,綱吉一行人圍坐在火堆旁。
柴火劈裡啪啦地燃燒著熊熊火焰,給繞著它坐下的人帶來溫暖。
即便在冬天的野外,也不覺寒冷。
他們已經走了一個多月了,沿途也見到了不少村莊,但他們並未遇到心儀合適的居住地。
綱吉靠著藥研,眼睛直直地盯著鍋裡。
奶白色的湯汁帶著切丁的蘑菇和魚肉在鍋裡翻滾著,鮮香誘人的香味不斷飄出來,惹得綱吉不斷分泌口水。
付喪神瞧著綱吉這幅樣子,皆寵溺地笑了笑,同時在心裡提醒自己等到了下個城市,一定要多買點甜點給綱吉解饞當零食,反正現在的他們又不是剛到這個世界那時身無分文。
“主人,還有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燭台切光忠溫和地笑了笑。
即便這些日子一直在趕路,他也沒有絲毫狼狽,依舊保持著華麗的姿態。
綱吉偷偷抹了把口水,連連點頭。
大家見此,眼裡的笑意變多了些許。
下一秒,四人臉色一變,立馬站了起來,將綱吉藏在身後,手也自然而然的搭在刀柄上,目光銳利地看向左上側的森林。
綱吉對於加州清光他們的反應自然是知道原因的,感官的靈敏也讓他發現有人在那邊。
“喲!被嚇到了嗎?”
一抹白從大樹陰影部分的枝乾上跳了下來,金燦燦的眸子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警惕與審查,但這些都被隱藏在了淺淺笑意之下。
若不是特彆敏銳的人,恐怕並不能發現笑意之下潛藏的東西。
“哎呀呀,抱歉抱歉。”
來人嘴上說著抱歉,但在場的人並未聽出抱歉的意思,當然也看不出來。
畢竟來人臉上帶著笑意,然而這樣的笑容並未讓人感到親切,反而有一種疏離淡漠。
“鶴丸殿。”
加州清光四人認出了眼前的人,驚訝在臉上浮現,但該有的警惕也沒有鬆懈。
“喲!”
鶴丸國永朝加州清光四人揮了揮手,並沒有因為加州清光四人身上的暗墮氣息而流露出異樣的神色。
“沒想到還能在這個世界遇到付喪神,是個不錯的驚嚇呢。”
鶴丸國永分辨出加州清光四人無害,雙手便垂在腿邊,以此表明自己無意於他們發生爭鬥,也對他們沒有惡意。
“我是流浪付喪神,前不久遭遇檢非違使偶然來到了這個世界,目前在尋找著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
鶴丸國永的坦誠也是一種示好,加州清光四人當下也放下了握在刀柄上的手,心中的戒備也散了一些。
但為了綱吉的安全著想,他們也沒有完全放下戒備。
鶴丸國永也發覺了這一點,隻是有些疑惑他們的戒備來源於何。
實在是想不明白,隻能當做是暗墮付喪神的一種本性了。
“如你所見,我們是暗墮付喪神,因為一些意外來到了這個世界。”壓切長穀部說道,“鶴丸殿剛才你說在找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不知。”
“沒有找到哦。”
鶴丸國永聳了下肩,心裡也有點失落。
原本他見到加州清光四人也想著能不能從他們身上找到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可誰知他們也不知道。
這個世界太危險了,他們還是流浪付喪神,重傷根本無法自行痊愈,而且沒有審神者為他們提供靈力,要不了多久就會變回本體了。
在戰場的時候,好歹還能蹭一些靈力,在這裡就完全不行了。
和鶴丸國永一樣,得知鶴丸國永也沒有找到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加州清光四人也有些失落。
綱吉的願望,他們比誰都清楚,他們想要幫助綱吉完成願望。
目前看來,這個願望也是任重道遠。
綱吉聽著雙方的交談,好奇地從加州清光身後探出腦袋看向鶴丸國永。
那耀眼的白,在黑夜中十分顯眼。
真不知道之前他是如何藏匿得那麼好的。
在綱吉看向鶴丸國永的時候,鶴丸國永也察覺到了綱吉的目光,璀璨的金眸落在綱吉身上。
見到綱吉,鶴丸國永眼裡劃過一絲了然,頓時明白為何加州清光四人一直沒有放下戒備了。
“喲~”
鶴丸國永衝綱吉露齒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