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成長計劃(十一)(捉蟲)(1 / 2)

謝蘅迅速把淮園所有的人叫到了廣明台,雨停了, 她站在凜冽的寒風中, 望著廣明台下五百來名宮人與侍衛。

歸來時, 她在馬車上一路思考, 思考的結果就是——她能去的隻有一個地方,那就是戶北!

戶北位於西北最深處,上鄰北涼,左鄰涼州, 幅員極為遼闊,雖然資源貧乏, 但卻是端朝最重要的兵源地之一。

但凡戶北出身的軍人, 皆是鐵骨錚錚, 隻會站著死, 不會跪著生。

因此, 寧王被誅,她敢斷定戶北必反!

她一一打量眾人臉上的表情, 他們或疑惑或不安, 她深深地望了眾人一眼, 鏗鏹頓挫地說道:“螻蟻尚且求生,何況人乎?”

“願死者,留此罷!”

“願生者,隨我來!”

此言一出,眾人大駭,他們是燕京的奴仆, 燕京見證六朝興衰,政治敏銳度自是彆的地方比不了的,立馬明白了謝蘅的潛台詞。

“吾願追隨郡主!”

謝蘅並不意外,在這個時代,奴仆被視為貴族的私有財產,主家犯事,身為奴仆也無法置身事外,不如拚手一搏。

也有一些人麵上露出了為難之色,可是沒等他們出聲,昔日的好友就拔刀相向,血濺了一地。

——在生命麵前,一切都變得無足輕重。

謝蘅斂下眼。

玉露則把剩下的人分了組,侍人與侍衛交叉分組,一批一批往騾車上運糧食,而宮女負責收拾金銀細軟和書籍。

後者易攜帶,至於前者,五百多人赴往西北需要的糧食至少兩萬多斤,淮園儲存的糧食滿打滿算也就四千斤,但也用了八輛騾車才堪堪裝下。

一切準備完畢後,侍衛們恭敬地低下頭,謝蘅換了身玄色衣袍,發間隻挽了黑簪,墨色的發絲在風的吹動下肆意飛揚,膚色顯得尤為白皙,但誰也無法忽視她身上再也不用掩飾的冷冽之氣。

——或者說是濃烈的野心。

“出發。”

她向西北而去,開啟一段長達一萬三千裡的征程,在這段路上,有的人會為她而死,有的人會背叛她,有的人會愛她,有的人會恨她。

要活下去很簡單,可她要的不止是活下去,她要的是這天下。

…………

“嘖,八王入京。”

汪鐸披著大氅,站在城牆上,危險地眯起眼睛:“恐怕從太後重用你老師開始,他就做了準備。”

“那他為何不阻止?”

梁鳳望著大軍壓城,比女人還要漂亮的臉上卻毫無懼色,隻有溫軟的嗓音還殘存著幾分當年在淮園時的影子。

“誰不想要一個懦弱無能的君王?”

汪鐸反問道。

梁鳳沉默無言,的確,比起死去的端慧太後,蕭涵才是他們想要的端朝的主人。

“督主,永安郡主攜數百人欲離燕京,可否要?”一個錦衣衛提著刀上了城牆,話中深意令人不寒而栗。

“由她走。”

寒風凜冽,汪鐸裹了裹大氅,蕭涵也好,謝蘅也罷,或是衛姬,他向來不會把賭注隻押到一個人的身上。

他抬頭望向天空,忽然間竟笑了,眼中沒有任何笑意:“雨是停了。”

“可燕城的雨卻從未停過。”

…………

北城門“吱呀”一聲開了,在沉而有力的馬蹄聲中,一行車隊徑直而出。

他們向北而行,春末的燕京很少有這樣大規模的車隊,看上去頗為壯觀。

謝蘅坐在馬車上,並未休憩,而是翻看著輿圖,若是算直線距離,戶北隻離燕京八千裡。

可要翻越莫邪、藍山、回灤等接連十幾座山脈,再橫穿過烏蘭草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或者說,根本無法辦到。

因此,隻能繞路,一路北上至北涼,再往西走,唯一的問題就是沿途的補給來源。

“郡主!”

忽然,馬車停下了,侍人顧不得尊卑,倉皇地衝進馬車:“郡主!魯王的人攔住了我們!”

魯王怎麼來了?

謝蘅的臉色立即就變了,魯王身為泰元帝幼子,封地在黃海以西富饒的臨州,可他生性貪婪、不知收斂。

景帝蕭徹在世的時候,曾言不許他入燕京半步,可見對其的厭憎。

謝蘅下了馬車,驚駭得竟愣住了,成千上萬的士兵肅殺地列著方陣,他們向前移動時,卷起漫天塵土,為首的驃騎舉著“勤王”的旗號!

勤王,竟然是勤王!

以如此大手筆破局,世上怕隻有微生羽一人。

她的眼前不禁想起她第一次踏入東閣時的情景,微生羽寬袍大袖,俯在案前描著一幅畫,墨色長發隨意地挽了髻,風吹起他的發絲。

他當時畫的是山水,巍峨絕壁,猶如天淵。

如今他以江山作畫。

“郡主,這邊請。”魯王的親衛打斷了謝蘅的思緒,她在親衛的帶領下朝著行軍帳篷走去。

她沒有帶上任何人,如果魯王要殺她,帶再多的人也沒用,不如坦坦蕩蕩博得好感。

離營地還有幾米遠,謝蘅就一眼認出了魯王的帳篷,外層由絲綢織成,帳篷點綴著各式各樣華美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