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無懼的宣言...)(1 / 2)

很久沒聯係, 秦澄的聲音,聽來已經有三分陌生。

席樾走到窗邊去點燃一支煙,語氣平靜地問:“找我什麼事?”

秦澄開門見山地說:“朋友的朋友跟我表白, 我打算接受了。“

席樾的還沒出聲,秦澄又說:“你是不是想說,我們都已經分手了,我打算跟誰在一起, 關你什麼事。”

席樾把已經到嘴邊的一句“恭喜”咽回去, 轉而垂下目光, 說道:“對不起。”

“你知道你在為什麼而道歉嗎?”

“所有……我是一個令人失望的人。”

“不但令人失望,而且無可救藥。”

“……嗯。”

席樾聽見那端有細細的吸氣的聲音。

秦澄:“我一直在想, 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之前, 我覺得自己一定能夠改變你的這個想法就是錯的。我怎麼能把生活在水裡的水草拔-出來, 還指望它在陸地裡也能成活。最後,搞得你不開心,我也挫敗。”

煙夾在指間,靜靜燃燒。

席樾說:“抱歉。”

“你彆再道歉了。蔣滬生告訴我, 那天你喝了酒胃出血, 進了醫院。這件事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當時我知道, 或許……”

席樾不知道該說什麼。

秦澄好似自嘲地笑了一聲, “算了……就這樣吧。知道你還在世界上某一個角落活著就行。好好照顧自己吧。”

在對麵將要掛斷電話的時候,席樾出聲:“……等一下。”

漫長的沉默像在等他繼續往下說。

席樾抬頭,透過臟兮兮的玻璃,看見外麵幽藍的天色, 隱約黯淡的月光,“……我習慣了晝伏夜出, 而你是活在陽光下的人。會有人比我懂得怎麼照顧你。祝你幸福。”

好長時間,電話裡都沒有聲響。

席樾以為已經掛斷,拿下手機看一眼屏幕,通話時間還在累計。

好久,秦澄終於再次開口:“不久之前,我還在想,如果你回頭來挽留我,我會不會考慮再給你一個機會。真可笑……我居然幻想你會主動回頭挽留。而更可笑的是,我發現,隻要你開口,我多半還會同意。直到朋友勸我,沒有必要。我們哪怕和好,最終結果必然是彼此折磨直到精疲力儘……我真想不帶任何世俗期待,單純地去愛你的才華,一直維持當時被你吸引、不管不顧一頭紮進去的初衷。但是我做不到,我是一個俗人,還是更適合符合普世標準的普通人,哪怕他和你相比,顯得太平庸。”

她重重地抽了一下鼻子,“……找蔣滬生拿到電話號碼之後,猶豫了好久,要不要給你打這一個電話。想想,還是應該給這件事畫一個句號。你真是一個令人挫敗的人……但是我確實地愛過你。愛恨相抵,一筆勾銷吧。我應該,祝你事業有成,還是祝你找到能和你一起生活在水底的另外一半?”

她自顧自地笑了一聲,語氣一時輕鬆得多:“恐怕後者很難吧,哪有正常的女人受得了你這個性格。那就還是祝你藝術家的事業更上層樓吧。”

“……謝謝。也祝你幸福。”

電話掛斷。

席樾維持低頭的動作許久沒動,時間隨他手裡的煙燃儘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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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露璐終於親眼目睹黃希言口中的“鄰居”,忍不住八卦之心:“長得好帥,而且帥得很不俗氣,氣質非常吸引人。我從來沒在生活中見過這一款的。”

黃希言無力地笑笑。

“做什麼的?看起來像藝術家。”

“就是藝術家。”

“藝術家確實普遍有點個性,但也不至於不應該喜歡呢?他都過來找你,難道不是對你也有意思?”

黃希言走進浴室去擠牙膏,準備洗漱,“他過來找我,是因為我在微信上找他幫忙。”

趙露璐倚著門框看她,“我覺得沒有這麼簡單。他明顯很關心你。”

黃希言往鏡子裡看一眼,自己臉上沒有笑容,“我知道。但是……”

“但是?”

“……下次再告訴你吧。”

“妹妹,你馬上就要走了,還下次?下次什麼時候,我倆還沒有機會見麵都不一定。”

黃希言笑了一下,“等你生寶寶,我一定過來看你。”

“彆想當玩笑話搪塞過去,我可記住了。”

黃希言身上有傷,不是很好洗澡,隻儘力地擦洗了一遍。

趙露璐孕中期,每天的精力明顯不如之前,熬不了夜。差不多十點半,兩個人就關燈睡覺了。

黃希言還沒有睡意,在黑暗裡睜著眼睛。

她那天就已經決定不再主動找席樾,但這次遇到事,第一時間想要依賴的人還是他,和他是不是最方便拿到備用鑰匙的人無關。

覺悟和潛意識總是互相背叛。

席樾也是在意她的,她當然可以感知。

但這遠遠不夠。

不夠構成巨大的推力,將她從慣性的軌道推離。她太是害怕改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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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黃希言收到席樾的消息,詢問她們起床沒有,要不要先吃早餐。

黃希言在刷牙,咬著牙刷,打字回複他:“起來了,在洗漱,一刻鐘之後可以出門。”

大約二十分鐘,席樾來敲門。

趙露璐去開的,見麵笑眯眯跟他打招呼,“早啊,希希在換鞋,馬上就好。”

黃希言坐在床邊,往門口看了一眼,動作加快,兩下就係好了鞋帶。

有趙露璐在,黃希言感覺和席樾相處的氣氛要自在許多。

他們去找了一家早餐店,吃過之後,再回去賓館房間收拾東西。

離開鎮上之前,黃希言跟趙露璐去鎮上的醫院跟鄭老師打了一聲招呼。鄭老師的妻子過來陪護了,且過兩天就會出院,回去市裡再做骨折牽引手術,因此黃希言她們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鄭老師玩笑地囑托黃希言,回去之後先把這次暗訪的稿子寫出來,有這麼一段被差點被“毀屍滅跡”的傳奇經曆,這新聞一出來鐵定很有可讀性。

師母打他手臂,說他都傷成這樣了,還記掛什麼稿子。

自醫院離開之後,就去了鎮上的客運站。

大巴車可隨時買票,半小時一趟,流水發車。

三人上車,趙露璐以孕婦需要寬敞座位為由,單獨坐了一排,讓黃希言和席樾一起坐。

兩人走到趙露璐的後麵一排,黃希言問:“你坐裡麵,還是……”

“你坐裡麵吧。”

席樾將她的背包舉起來,放在車頂的行李架上。稍一低頭,在靠過道的座位上坐下。

兩人沒有交談,都很沉默。

黃希言瞥他一眼,他眼下有長期熬夜造成的淡淡青色,臉色顯得很疲憊,很缺乏休息。

不久之後,車子發動。

微微顛簸之中,兩個人的手臂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