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一百六十九(1 / 2)

“我的舅舅是最有可能繼承我外祖父位置的人, 雖然他無心與此, 但其他人並不相信, 其中外祖父的固執也起了一定作用。當我的母親回到家族後, 所有人都一口認定她隻是拿我做借口,實際上是要作為舅舅的幫手幫他坐穩繼承人位置。我的叔外祖父, 也就是我外祖父的哥哥在奪位失敗後, 堂舅父, 他的兒子繼承了他父親的遺願, 出手對付了我母親, 用了卑劣的手段將我們家的信息透露給了那個連環殺人犯, 最終導致我雙親去世。”Helen的淚水盈滿了眼眶, 那時候的她實在是太弱, 讓她的堂舅父和他的兒子死的過於輕鬆, 若是放到現在,她一定要他們生不如死。

感受到來自樸知旻無聲的安慰, 她更加靠近了他,他身上的熱度要幾乎灼燒她冰冷的肌膚, 然而向著光前進是人的本能, 她, 也不例外。

Helen苦澀的抿著唇, 將自己置身於火海的幻想揮開,定了定心神後繼續說道:“這一切的真相被‘有關家族顏麵’這個理由掩蓋, 對外宣稱是BAU逮捕罪犯的途中擊斃了他。他們唯一沒有料到的是舅舅沒有一蹶不振, 反而雷厲風行的奪權, 而且成功了。或許是因為每一代都鬥的太狠,加上原有的黑道背景,陰損招數層出不窮,Randolph家永遠做不到兒孫滿堂,嫡係的舅舅這一代隻剩他一個人,我這一代隻剩我和堂舅父瘋瘋癲癲的女兒,被上流社會其他家族稱為‘被惡魔詛咒的那一家’。舅舅放任我在韓國,未嘗不是有保護我的含義在。走政治路線的分支倒是過的風生水起,甚至還有人在聯邦高等法院當法官,你說是不是很好笑?”

“我……第一次感受到語言的蒼白,”樸知旻喉嚨乾渴的厲害,親眼看著至親在眼前去世,卻連死因都被篡改,而根源竟然是自家不屑的權利與錢財,這一切,一個12歲的小女孩是怎麼扛過來的?他又該說什麼才能安慰到她?他的心在此刻仿佛被重錘猛擊,連口中都是一陣腥甜。滾燙的淚水劃過臉頰,他逃避似的將臉埋進她半濕的發絲間,艱難的開口說道,“抱歉,我實在想不到該說什麼才會讓你好受一些……對不起……”

“你有什麼錯呢,不如說你的存在就是對我最好的慰藉。我之前並沒有和你提及這一層身世,除了我知道你並不是因為我的身份和我交往以外,更多的是不知道從何談起這段不算愉快的回憶,所以才隱瞞至今罷了。”不過,她今天切身體會到了能有替自己哭泣的人是一種怎樣的幸福,畢竟在這件事情上,她的眼淚早已流乾了。她雙手捧著他狼狽的流著淚的臉頰,在他不自在的想要撇過頭的時候輕柔的親上他的眼睛,雙眸中的光亮仿佛月夜的螢火:“明天我要去祭奠父母,你願意陪我過去嗎?”

“嗯。”樸知旻好不容易擠出一個字,怕她誤會自己的意思,又狠狠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Helen環上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呢喃道。

“不,”樸知旻強忍住哽咽,聞著她身上花朵的清香,斷斷續續的說道,“是我要,謝謝,你。”

*

刺眼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直直的落到了他的臉上。直到再也無法忍耐的時候,鄭號錫終於睜開了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的下了床。昨天因為貪戀紐約的夜景,他和大哥金碩珍沒拉窗簾就進入了睡眠,迷迷糊糊中看到某位雷打不動的睡姿,他像是夢遊般關上了窗簾,然後鑽回了被窩裡。啊,絲綢的觸感真是太舒服了,再睡一會吧,也不知道昨天他睡覺前都沒回來的樸知旻在哪裡,他迷迷糊糊的想到。

被鄭號錫念叨著的樸知旻則是在一大早吃過早餐後,穿著正裝,和Helen來到了安頓著她父母的墓園。今天的天氣很晴朗,照的人周身暖洋洋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間隙,投下斑駁的光影,沙沙的風吹著草葉的聲音聽著就讓人心情舒暢,她牽著他的手,一路走過去,最終停在了一塊墓碑前。

“Daddy,Mommy,我帶著我的男朋友來看你們了。”Helen蹲下身,用手拂開墓碑上的被陽光曬乾的草葉,她的臉上是淺淡卻又真是無比的笑容,“他就是我上次說的那個人,你們一定好奇了很久吧?我相信你們會喜歡他的。”

“您好,冒昧拜訪了,嗯,我是Helen的男友樸知旻。”樸知旻深呼出一口氣,手上有些冒汗,他鄭重的在白百合的旁邊放上了據說是Helen母親生前最喜歡的紅玫瑰後,仔細的觀察著墓碑上的生卒年月和她的照片,總算是知道了她的外貌氣質繼承自誰。

Helen簡短的敘述了這段時間的經曆後,將認真聽著的樸知旻一把拽到身邊,輕笑著說道:“剩下的故事,就等我下次來的時候為你們講吧,留個懸念。呐,你也說幾句,放心,我不會偷聽的。”說罷,她起身向來時的方向走了幾步,裙擺飛揚,邊倒著後退,邊笑著對他大幅度的揮了揮手。

不知過了多久,在樹蔭下數著光斑的Helen被樸知旻拍了拍肩膀,她心情很好的轉過身抱住他,好奇的問道:“說完了?可以告訴我都說了什麼嗎?”

“我還以為你一開始就跑遠是沒有興趣聽我說呢。”樸知旻摘下落在她頭頂的樹葉,眸中溫柔的笑意愈發濃重。

“才不是。”Helen嘟囔著拿過他手中的樹葉,放在手心吹了吹,在發現最終落在自己腳下後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

樸知旻悶笑了一聲,在她氣呼呼的瞪著他的時候將她重新攬進懷中,在她耳邊低聲承諾道:“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再也不會。這是我對你父母說的話。”

Helen的身體一頓,快速眨了眨眼睛,今天可是難得的好日子,她不能哭。她伸手環抱住他,在他的懷裡輕輕點了點頭。

“不要哭啊,哭了就是我的罪過了。”仿佛知道她的反應,樸知旻親了親她的耳廓,含笑說道。

“我才沒哭。”Helen收回手,掐了一下他的腰,在發現他穿著西服外套,她根本擰不動的時候抬頭問道,“熱不熱?也不知道你為什麼硬要穿西裝,把外套脫下來吧。”

“第一次見你的父母,要正式一些才行。”樸知旻揉了揉她的頭發,不過現在見完麵了,他應該可以脫下來了吧?讓她幫忙拿著外套後,他索性挽起了襯衫袖子。

被他隨意挽袖的動作和手臂上的青筋戳中了少女心的Helen正雙眼發光的看著他,在她終於忍不住想撲上去撒嬌求公主抱的時候,她的視野裡闖入了一隻通體發黑的幼貓,碧綠的瞳孔饒有趣味的盯著她,還悠閒地舔了舔爪子,見她看過來,喵喵叫了兩聲,揮了揮纏著紅色緞帶的右爪。

“這是哪裡來的貓?”樸知旻聞聲望過去,蹲下身看了一眼,略感詫異的說道,“難道是跟著主人過來的?”

“不,應該不是,它是無主的。”奇異的熟悉感襲來,Helen也蹲在他的身邊,拿起有些古舊的緞帶看了一眼,做工精致,鑲著金邊,末端是用金色的花體繡出的字母“H”。一經確認後,她激動的飆起了英語,“[這是Hecate的,她在哪兒?你是她的孩子嗎?!]”

黑貓直接轉過身,靈活的爬到最近的樹枝上,喵喵叫著跳了下來,Helen第一時間接住了它,然後它將嘴裡叼著的樹葉吐到了她的手上。Helen不敢置信的抱起幼貓,對著它滴溜溜的碧綠眼珠呢喃道:“[你是Hecate?!我是在做夢嗎?!]”

對著自家女友奇怪的反應,樸知旻百思不得其解,他皺著眉頭問道:“親愛的,你是怎麼了?”

“知旻,這年頭的貓都成精了嗎?”Helen恍惚的問道,不過她的眼睛一直盯著手中的貓,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