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彆重逢(1 / 2)

周一清晨剛破曉,段伏儀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在她洗澡的時候。

出租房的浴室狹小,她一伸胳膊就能碰到洗手盆邊響個不停的手機,手指帶著水漬劃開屏幕上的綠色按鈕,又點了一個免提鍵。

“您好,我是段伏儀,您哪位?”

聲音是好聽的,溫溫柔柔的,帶著清爽的水汽。

對方沉默了幾秒,男性低沉又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不是周一就上班嗎?你人在哪裡?”

段伏儀從毛巾架上抻出一條乾淨的毛巾蓋在自己頭上,聽到對方發問,忙彎著腰湊過去:“是雇主先生嗎?您好您好,您的助理讓我晚些過去,怕耽誤您休息。”

對方沉吟了半秒,語氣有些不爽:“我休息好了,你可以過來了。”

段伏儀眼睛瞟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好看的眉毛一皺,五點半?這人作息夠老齡化的。

“行,您給我一個小時的休整時間,我會準時到您家。”

對方遲疑了一會兒,遲疑到段伏儀以為他可能又昏睡過去了才開口說話,語氣僵硬且無理:“半個小時後,我要看到你。”

說完,掛斷了電話。

段伏儀一個“我”字被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來,隻能手忙腳亂地衝到花灑下,迅速衝洗身上的泡沫。

一邊洗一邊還琢磨著雇主的身份,語氣獨斷專行,待人很沒禮貌,還特麼的不按正常套路出牌,估計是個深居簡出的孤僻獨身高齡男明星,難怪連麵試都不出現,八成還很懶。

可沒辦法,人家手裡攥著她的經濟命脈,她連半句廢話都不敢說。

被說成又老又孤僻還很懶的原主,正是已經失眠了整整兩個夜晚的祝星栗。

一切的罪魁禍首來自那場無疾而終的麵試,監控視頻裡的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模樣還是那個模樣,杏眼紅唇骨子裡帶著倔強與反抗。可模樣又不是那個模樣,長腿細腰神情裡流露出妥協和謙卑。一切都和四年前相像,但又感覺哪裡不一樣,差點沒認出她來。

祝星栗覺得煩躁,突如其來的。

他失眠的時候一直在想,是不是因為她沒看見自己,所以才痛痛快快地簽了合同。在懊悔一萬次沒有直接露麵之後,他又忍不住打電話去試探,期盼她能聽出他的聲音,然後互罵幾句,隨便什麼的惡毒話語。

在聽到段伏儀恭恭敬敬還有點低三下四的回話,甚至連個“不”字都不敢說之後,顯然地更加煩躁。

真不公平。可他隻能苦笑,他們之間什麼時候公平過。

段伏儀洗完澡連頭發都沒吹,胡亂地往臉上抹了一層護膚水後就往公交車站趕。工作日的早晨,公交車上擠得滿滿都是人,汗臭味夾雜著一股早餐的味道,讓人忍不住作嘔。

她強忍著胃中的不適,一路被擠得像是個軟柿子,下車後整個人都跟從垃圾回收站滾過一圈似的。

距離雇主定的時間僅剩五分鐘,跑過去估計還得遲到五分鐘。段伏儀深吸一口氣,像打雞血一樣往兩個路口處的獨門彆墅區跑。幸好不是深山彆墅,不然這趟馬拉鬆非得要了她小命。

等到段伏儀跑到雇主家的獨門彆墅前,胃已經隨著她上氣不接下氣的顛簸,隱隱作痛。她壓了壓喉嚨間的惡心感,深呼一口氣,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果然晚了五分鐘。

段伏儀連忙按下門鈴,站在攝像頭前擠出一絲微笑。雖然遲到了,但起碼爭取一下,能給初次見麵的雇主留個好印象。

段伏儀是這麼想的,但她此時這副表情實在是看不出來有多好。一張小臉白得嚇人,嘴唇嫣紅,頭發因自然風吹乾,看起來有點像女鬼版金毛獅王。

祝星栗從監控器上看到她這副容顏當即嚇了一跳,捂著心臟緩了半秒鐘才按下開門按鈕。按完按鈕又有點琢磨不透,難道這女人是準備走賣慘路線,突然或蓄意發現他的好,來祈求他的原諒?

哪有那麼容易。

虛掩的房門被打開,段伏儀意料之外地沒看到主人。她站在門口沒敢動,不知道這有些詭異的氛圍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