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醒(1 / 2)

路透從乾嚎一聲閃亮登場,到麻利地關門退場,總共花了一分鐘時間。

一分鐘於他來說足夠長,去掉閃光燈拍下了一張照片,記住了茶幾上的酒瓶數量,以及室溫與空氣質量指數。

雖然心裡有怨言,但依舊不忘本職。完整講述完現場實錄,鎖定屏幕,長舒了一口氣。

不畏背與棄,深藏功與名。

微信群隨之而來的信息轟炸,同樣在膠著的室內響起,驚醒了彼此對視的兩個人。

段伏儀怒不可遏地磨著後槽牙,手指順行而上一把揪住祝星栗的頭發,非常不客氣地用力:“皮癢了是吧,幾年不見居然學會調戲人了,你還有沒有人性!”

祝星栗頭皮一漲,從腰間鬆開一隻手,抓住了段伏儀的手:“彆抓彆抓,老子頭發都快被你抓禿了。”

說實話,祝星栗挺怕和段伏儀乾架的。

女人一打架就會抓頭發,這點段數段伏儀深諳其道。做同桌的時候,祝星栗靠窗,段伏儀坐在右邊。兩個人乾架的時候右邊的頭發就以眼見的速度往下脫落,形成了半壁江山風景獨好,半壁江山全部禿了的局勢,非常壯觀。

祝星栗一屆校霸,最重視的就是頭發甩甩,大步走開的酷感。為了尋求左右平衡,祝星栗每次看到段伏儀伸手,都會迅速把左邊的頭發拱出去,像一隻反應極快的小豹子。

四年未見,段伏儀出鞘的速度不減,還是雙手加持,戰鬥力扶搖直上。

祝星栗痛苦地閉上了眼。

段伏儀繼續磨牙:“扒禿了也好,省得你仗著這一副美顏四處勾引少女。”

祝星栗疼得酒醒了七七八八,實在礙不過狠勁兒,忙趕人:“你下去,你趕緊下去,彆他媽地坐老子腿上,老子褲子都快讓你磨禿嚕掉了。”

氣氛完全沒有剛才那股子甜膩勁兒。

段伏儀掐腰站起來,指著桌上的酒瓶散發餘力:“酒醒了是吧,那咱倆開始算賬。這個家政阿姨我是當不下去了,彆管你合同怎麼簽的,今兒被你這行為鬨得也沒理。仗著這麼多年的同窗情誼,派出所就不讓你去了,咱好聚好散,兩不相欠。”

祝星栗斜著眼睛瞪了回去:“想走,不可能。”

段伏儀揚起眉:“沒什麼不可能的。現在是法治社會,不是你當初拳頭走天下的年代了。以前我能乾脆利落地走,現在我也可以。”

段伏儀聲線發涼,語氣有些絕然,下巴微抬充滿倔強感,空氣裡流動的冷氣,在兩人之間沉沉浮浮。

祝星栗盯了她一會兒,沉聲開口:“對不起,我錯了。”

段伏儀微怔。

對不起,不好意思,抱歉,謝謝......這些話對於祝星栗來說,人生詞典上壓根就沒記錄。年少的時候一身戾氣,乾架也好鬥嘴也好,贏了就張狂自大,輸了就越戰越勇,妥協與認錯這種事從來沒乾過。

段伏儀覺得時光真偉大,可以改變一個人這麼多,於是態度軟了點:“你哪裡錯了?”

“不知道。”祝星栗嗓音低沉,有點挫敗,垂著頭不敢直視,“但你彆走行嗎?”

段伏儀沉默了幾秒,分析眼前的局勢。祝星栗對她動手動腳出言不遜,原因是這一茶幾上的空酒瓶。

為什麼大白天在家酗酒,是因為失戀了。上午還興衝衝地說自己要脫單,結果沒過幾個小時就失戀,失戀後還無處可發泄,正巧她進門打擾到他私有領域,才有接下來的一係列情況。

她有點猶豫。祝星栗明明已經告訴她可以回家,是她自己撞上他不為啟齒的醉酒失態,她好像也沒做對什麼事兒。

祝星栗見段伏儀沉默不說話,站起身光腳踩在地板上,慢慢地走到她麵前。男人坐著和站著是兩個高度,站在身前雖然身姿頹然,卻仍比她高了近兩頭。

段伏儀啞然,他似乎長得太快,若真要乾一架,她可能會被拎起來直接甩到牆上。

祝星栗垂下頭,呼吸垂落到她頭頂,有似有似無的熱度:“四年前,你一句話沒說就走,我身邊的那張桌子一直空著,心裡也空。”

“那是因為沒有人敢坐。”段伏儀麵無表情地拆穿,“哪有人敢做你同桌,借十個膽子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