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下手(1 / 2)

段伏儀輕聲說了一聲“好”, 站起來跟在祝星栗身後,隨後出了化妝室。

門外兩個彪形副導演自去忙碌, 女政要一家正在拍合照,攝影棚中沒看到那個男助理的身影。整個攝製組全然當做沒事兒一般, 各自忙著手頭的工作。有工作人員逆向而行,在擦肩而過時, 均是低頭假裝沒看到。

人情冷暖,不過如此。

祝星栗走在前麵,身形筆挺頭微微垂著。段伏儀跟在身後, 一直跟到電梯前並排, 才看見他緊抿著唇線,長指按下了向上的按鈕。

“還生氣嗎?”祝星栗聲音低沉,說話間低垂著眼,臉色僵硬,看起來很不痛快, “讓你受委屈了, 抱歉。”

兩人之間相隔的距離都有點遠。

她歎了口氣, 往他身旁挪了一步, 側著身子看向他:“不氣了,我不覺得委屈, 你彆多想。”

發生這種糾紛並不是因他而起,這聲抱歉是怪他自己將她牽扯進來,卻疏忽大意,沒照顧好她。

有人的地方, 就有爭端。人生百態,世間的煙火哪可能平靜如水。紛擾世間,許多不可避免的問題層出不窮,人往往都是趨利避害的。但並不意味著她沒有遇到過。今天遇到的事兒太過於平常,她根本就不怪他。

他將責任獨攬己身,渾身散發著失敗感,讓人心疼。就連之前殘存的那點僵硬的小脾氣,也跟著一塊被融化了。

電梯門應聲打開,段伏儀沒再說話,先一步走了進去。祝星栗沉默地按下最高層數,隻有纜繩攀爬向上的沉悶聲。

越往高層走人越少,最後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梯廂內空氣過於安靜。

段伏儀歎口氣,往祝星栗身旁蹭了蹭,手指悄悄地在他緊握的拳頭縫隙上勾了一下,感到鬆意又趁機將整隻手鑽進去,被他牢牢握住。

祝星栗歪頭看她,眉間的陰鬱還沒散,但眼裡已經有了暖意:“我手涼,握著會不舒服。”

開口還是先關心她,段伏儀心尖暖烘烘的,輕聲開口:“我的手不涼,我來溫暖你。”

祝星栗眉峰略鬆,眼裡沁了笑意,手勁兒緊了緊。

電梯徐徐向上,段伏儀搖晃著兩個人的手,睜著一雙小杏眼開口問:“你要帶我去看城市全景嗎?”

祝星栗扭過頭來,微微笑了一聲:“可能,你會顧不上看風景。”

段伏儀:“嗯?”

叮得一聲,梯門打開,祝星栗伸出手擋了一下,做個了請的姿勢:“上去就知道了,走吧。”

下了電梯,祝星栗沉著聲音咳了一聲,聲控燈亮起。順著燈光的方向走過去是樓梯口,再順著樓梯爬上去是個半開的鐵門,穿過去就到了樓頂。

段伏儀一腳邁出去,隻見一個人被五花大綁,嘴巴裡還塞著一團白布,跪在地上支吾著扭著,眼睛裡寫著驚恐。

猛地一看,段伏儀還以為在拍電視劇,可周圍空蕩蕩的連個人都沒有,顯然並不是。她蹙著眉頭從上到下看了幾個回合,才從那人側臉明顯的五指印以及眼熟的衣服上看出來,原來是那個渣渣男助理。

段伏儀倒吸口氣,轉身看向祝星栗:“你乾的?”

祝星栗胳膊倚在鐵門上,聳了聳肩:“剛才想做的事兒,現在去吧,我給你守著門,不會有人發現。”

他怎麼知道她想做的事兒是什麼,段伏儀沒問。她即將要做什麼事兒,段伏儀篤定他肯定也了然於心。他這麼做,明擺著是順著她的意,也解釋著剛才一直攔著她,其實並沒打算委屈她。

段伏儀心裡很暖,揚著笑眼,快樂的情緒生動:“你綁成這樣,我有點不好下手哇。”

祝星栗挑了挑眉:“我怕解開,你追起來會費力氣。”然後手一揮,說了句去吧。

強壓在心中的戾氣嗖一下被引了出來,段伏儀話也沒說,餘光瞟了眼男助理的臉,輕抬唇角輕嗤了一聲。聲音還未落,抬腳便踹到了印著她五指手印的那半張臉上,嘴裡發出一聲清晰的臟字,眼睛裡寫滿“我看你是活膩歪了”的漠視感。

祝星栗偷摸將人綁了上來,其實是想讓他的女朋友踹兩腳出出氣的。出了這種事兒他有很大的責任,方才攔住她不過是怕有人拍到將事兒再鬨大。現在左右無人在旁,就慣著她讓她將心裡的憋屈勁兒都撒出去。

可看著段伏儀將男助理像個沙袋一樣拳打腳踢,力度在疼得痛不欲生和疼得快暈倒之間把握得非常適度,姿勢也帥氣地跟羽毛球運動健將一樣,反手過渡、內旋擊球外加正手平抽輪換上陣,他還是不由地背後一涼。

真沒看出來,哪裡不好下手。

*

段伏儀其實是想踩著男助理的腦袋讓他叫爸爸的。

但她對爸爸這個詞並沒有多少的好感。她睥睨著一臉慫相的男助理,外貌與那個所謂的爸爸的影子相交疊,呈現出一種叫做和諧的共感,刺眼地想讓人多揍幾下。

於是地獄少女降臨,祝星栗無奈地關上了厚重的鐵門,隔絕了堪為慘絕人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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