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捌捌(2 / 2)

大夫不會包她的吃食,但廚房總是有食物,所以她總是餓了才會不得以撐傘避著光跑到廚房去自己弄吃的。

寺廟很破,真的很破。

很多建築都不知為什麼被砸壞了,她看得心噓,總想著什麼時候能儘力修一修。

有一天午後,天地間飄著雨,灰蒙蒙一片,沒什麼日光,她看院裡的一棵櫻樹榻了,就撐著傘跑到那裡去。

本來隻是象征性抱一下的,結果她手一抬,那棵樹竟然就被她抱起來了。

她無比驚訝於自己這副快不行的身體竟然還能抬動一棵樹。

難不成她真的是怪物??

她驚異之餘,把它放好了,然後去撿那些零零落落掉在地上的櫻枝,待到懷裡都捧不下了,她抬眼一看,就見大夫正站在寺廟中光照不到的陰影裡看著她。

她一愣,想朝他揮手打招呼,奈何撐著傘又捧著滿懷的櫻枝,隻能站在那朝他笑。

身上是微涼的濕意,發間沾著寥落的櫻瓣,而他站在裡麵看著她,那如梅花紅的眼球是如野獸般的豎瞳。

他的目光十分陰鬱,似是在陰影中剝離出了非人的憎恨來。

然後他又說:“我會醫好你的。”

她覺得他才更該醫一醫。

因為他比她還怕日光。

她基本上晚上才能看到他,他總是隻在夜裡出門。

白天也隻會偶爾在最陰暗的地方才能看見他的身影。

他就像潛伏於黑夜的生物一樣,日光下仿佛不能生存,黃昏與黎明就是他的囚牢。

她其實也更適應黑夜,但是相比大夫,她總喜歡撥開囚牢闖進白晝裡。

對此,大夫總是用一種看死人的目光看著她。

他的目光總是那般陰冷,她習慣了。

後來,她知道了他這種陰冷感不是沒有緣由的——

有天晚上,她無意間撞見大夫在吃東西。

可是他與她的吃不一樣,她看見豔紅的血從寺廟深處蜿蜒出來,流到了門邊,那黏稠的液體滲過木板的縫隙,恍惚間,她好像聽到了滴滴答答滴落的水聲。

可惜那不是水。

暮春夜裡,空氣中是潮濕的水汽和濃稠的鐵鏽味。

她被激得喉嚨也湧出了一股腥甜氣來,隱約中,看到那深處的黑暗中是一團血色的肉塊,還有斷裂的指節。

驀地,她想起了她房間裡的木板上有一塊深褐色的水跡,怎麼擦也擦不掉。

大夫很快也發現了她的存在,他在黑暗中轉過身來,眸光凜冽地盯著她。

她能很清晰地看見他那對尖銳非人的獠牙,黑暗中,他的嘴角是豔色的血,同他死死盯著她的眼睛一樣紅。

意外的,她卻一點也不驚訝。

但她有一點害怕。

她害怕於對這樣的場麵無動於衷的自己。

明明周圍沒有窗,可是卻好似有風吹過了她的背脊和脖頸,同時,有如電流般刺激又麻麻的感覺刺激著她的四肢百骸。

她隱隱有些興奮。

因為她感覺到了殺意。

——他想要殺了她。

不知為何,她在那一瞬間這樣精確地判斷著。

而她也想要殺了他。但是正如他說他會醫好她一樣,他自始自終都沒有動手。

他隻是狠狠地盯著她,那如琉璃般剔透的眼瞳好似在眼底滲出了血來,將最後一片透亮的光也掩蓋了。

看著看著,就像一汪攪濁了的渦流,正企圖將她卷入其中吞噬掉。

但她平靜地離開了,甚至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沒有過問大夫過這件事。

自那以後,她再沒有撞見他吃人,寺裡也再無血腥氣。但她知道了,大夫不是人。

她可能也不是。

好在她不喜歡吃那些東西。

大夫這樣的情況讓她想要離開。

但她想了下,明明寺廟是她的,為什麼得她離開。

於是她下逐客令,可是這會大夫就和沒聽到一樣,繼續住在寺裡,也就隻有這個時候,她才覺得大夫有一顆要堅持醫好她的仁心。

好吧,他不走,那就她走吧。

可是大夫也不讓她走,甚至不讓她出去。

不過她現在病得重,也走不遠就是了。

他越不讓她走,她就越喜歡走,可是每次都會被他提回去,那些天,她看到外邊時不時有一些人在徘徊。

但她不知道為什麼。

同時,她發現大夫的臉色總是很不好,他幾乎沒有笑過,有也是那種似笑非笑充滿嘲諷與冷意的弧度,有時眼神像冷血的蛇一樣,讓人看了瘮得很。

這世上好像沒有能讓他開心的事物,她幾乎沒見過他溫柔或輕快的表情。

他的表情總是很陰鬱,還有隱約的焦躁。

她以為他是焦慮於她的病情。

於是,有一天傍晚,她見他正在拜堂裡,就走過去,倚著擺放貢品的神台,將幾顆糖給了他。

她自己則是毫無虔誠心地拿起了台上快要乾癟的青果吃。

“給你。”安靜的拜堂裡,她站在佛像前,彎著眼睛朝他笑著說:“謝謝你醫治我啊,辛苦了,這是我身上最後幾顆糖了,都給你。”

“……”

蒼白的掌心裡盛著幾顆糖果,對方低頭看了半響後,將它們攏進了拳裡。

他依舊沒一點好臉色,她甚至看得出他一點都不喜歡糖。

但也許是不想和她說太多,他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就把這些糖收下了。

傍晚時,他又出門了。

起初他不會和她說他要去乾嘛,但是自從她喜歡跑路後,他要出門時總會說是要去給她帶藥。

於是她就不跑了。

櫻花落在石階上,門外是他踏著霞色的步履。

而她就站在門邊,攏著袖子,淋了滿頭的花瓣,對他笑著說:“那我等你回來啊。”

大夫生得很漂亮,但是他的麵色也總是很蒼白,看上去也很瘦削虛弱。

有時她都不知道是他倆是誰比較弱不禁風。

所以,有時候她憋得慌,又想出門,也會對他說:“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我可以保護你。”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嗤笑一聲,那笑聲裡飽含不屑與譏諷。

但是他又會說:“我會醫好你。”

她覺得他永遠都醫不好她。

她很清楚自己是個將逝之人了。

但不得不說,他這句話是她沒有真正跑遠的理由。

她和大夫以這樣詭異的相處模式過了半個月後,有一天夜裡,寺裡來了一位客人,叫黑死牟。

那是個晴朗的月夜,她白天在屋裡太悶了,晚上喝完藥後就坐在櫻樹上看風景。

他就是這個時候推門而入的。

她不認識他,但猜想他也許是大夫的客人,櫻花飄零,微掩了那人抬起來看她的麵容。

但是她依舊瞅到了對方有著一襲柔軟的長發和飄逸挺拔的身姿。

她大大咧咧地坐在樹上,一邊晃著腿一邊轉著傘,朝他笑著打招呼說:

“喲,晚上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神黎:“開機重啟。”【bushi

這大概會成為神黎的一段黑曆史吧哈哈哈

論失憶後被不同的鬼“撿”了的區彆

屑老板:“為什麼還不變鬼?!”【bushi

阿爾塔那:“你儘管放血,能變鬼算我輸。”【bushi

藥確實有問題,大家好聰明哈哈哈哈哈哈哈,起初屑老板想毒死神黎,結果發現毒不死,就發發燒,然後嘛,哈哈哈哈哈哈哈神黎確實有變鬼的跡象,但是頂多失個憶,就是一直變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