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2 / 2)

小太監很快便將書信呈上,看到最後,宣元帝忽而雷霆大怒。

裴清硯和蕭奕謹同歲,又才華橫溢,宣元帝從第一眼見到他便生出了喜愛。再加上他幫自己解決了南陽城的疫病,宣元帝就更加偏愛他了。

宣元帝眯起鳳眸,看向了伏跪在地上的裴德勝。他竟不知曉,還有這等事?

“裴德勝,不想朕才封的國子監祭酒,竟是你的養子?”

裴德勝一猜便知曉書函裡寫了什麼,便將頭壓得死死的,聲音微顫的說:“清硯的確是奴的養子,不成想得了皇上的青睞,還得了國子監祭酒的位子。”

“這個位子,是他理應得到的。”宣元帝眼神變得危險,“聽說,你有虐打彆人的習慣?包括你的養子裴清硯也是被你虐打長大?”

裴德勝哭訴了起來,狠狠的打了自己幾耳光:“清硯自小便難以管教,奴有時候氣急了,便下了重手,奴該死,奴有錯。”

身旁的小太監也幫襯著:“皇上,奴也隨裴公公去過裴府,裴公公所說之言絕無半點謊話。再說了,裴公公身為裴大人的養父,父子倫常,自然得管教啊。”

宣元帝臉色依舊不好,卻沒打斷小太監的話。

他身為人父,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可宣元帝氣就氣在他下手太重!

裴德勝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奴雖然是個閹人,可好歹收養了清硯,也儘了做父親的義務。沒想到因為奴的管教,清硯竟要同奴斷絕關係。”

他哭得極慘,就差沒擺明了說裴清硯狼心狗肺了。

宣元帝緊捏著書函:“裴大人並未說要和你斷絕關係。”

宣元帝微微傾身,語氣顯得極冷:“斷絕關係,可是你自己提出來的!”

裴德勝已是無比震驚,那日花燈會裴清硯已將事情說得那般清楚,竟根本就沒有朝陛下稟明要同他斷絕關係?

他可真是犯了蠢!

這些天日日想著這件事,淩霄又到得這麼及時,他便以為裴清硯是真的寫了這些!

“奴愚鈍,還以為清硯送來書函,是為了同奴斷絕關係。”

宣元帝不是蠢人,知曉方才裴德勝的話是什麼意思。

原本隻是氣他下手太重,並不是覺得他管教裴清硯有什麼問題。

現在,宣元帝倒是覺得他心思頗重。

“哼,裴大人是向朕稟告疫病根治的情況,順道稟明他舊傷在身,已經病倒了。你倒是急急忙忙倒打一耙?”

裴德勝臉色泛白:“前些日子……奴見過清硯,他是公然提出的,所以奴才會……”

既然他要提起此事,站在一旁的淩霄也忍不住反駁:“大人身體虛弱,之前也病倒過一次,不曾想裴公公竟要他去莊子上等死,被下人欺辱,甚至還被鎖了起來。”

淩霄眯起眼,一字一句的說道:“不是兒不孝,乃是父不仁!”

裴德勝身體微顫,淩霄說的是實話,但凡今日他據理力爭,惹起了宣元帝的注意,讓他徹查此事,恐怕他隻會更慘。

與其那樣,不若認下一些。

淩霄冷硬著臉,朝宣元帝稟告:“至於那場花燈會,當時我亦在場。大人說的全然是氣話,以後便不再提起斷絕關係的事了,裴公公可是想弄死大人,大人至多……也隻是說了幾句氣話罷了。可裴公公呢?卻是真的想害死大人啊!”

淩霄為人一板一眼,絕不會說那些過多的官腔。

反倒是這樣,他的每一句控訴都十分真誠。

宣元帝已是勃然大怒,將手裡的東西砸了過去:“朕看你根本就不配為人父!”

裴德勝額頭直直的砸出了一道口子,頓時血就從他的臉上流了下來。

他強行忍著疼痛,還不斷朝宣元帝請罰:“莊子上的罪奴會虧待清硯,的確有奴的不察之責,但奴隻是想讓清硯靜養,絕無半點害他之心啊。皇上,唯此一點,奴定是要據理力爭的!”

他不爭,可就全完了!

其他任何事情他都可以認,唯獨這一點!

宣元帝久久凝視著他,之前的心還是偏向裴德勝的,畢竟他在自己身邊多年了。可宣元帝忍不了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眼。

“你到底是犯了錯,就算是教子,手段也不該太過惡毒。”宣元帝冷著臉喊道,“來人,把裴德勝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並責令卸去總管一職,幽禁半年。”

裴德勝眼前一黑,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已經被人給拖了出去。

他知道隻有自己受些皮肉之苦,皇上才會消氣。

沒想到裴清硯那句‘那父親和皇上請罰的時候,記得要讓皇上重重的責罰於你,否則……怕是平息不了眾怒’一語成讖。

裴德勝忽然想到了什麼,隨即立馬朝裡大喊了句:“皇上明鑒,奴有話要說!”

宣元帝陰沉著臉:“你是覺得朕的處罰不妥?”

裴德勝心中跳得極亂,強行壓製住自己的心慌:“奴深知錯了,不該送清硯去莊子,便不會讓那些人背著奴對清硯做出了這些事。就算二十大板,也消除不了奴心裡的愧疚。”

“那你想如何?”

裴德勝聲音發抖,還是說出了話:“不若,把責罰加倍,也讓清硯看到奴的悔意!淩都伯,你覺得可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今日就算是殘了,也要除去皇上對他的怒火。

淩霄低順的說:“一切都得皇上做主。”

宣元帝沒想到裴德勝竟主動請罪,一時不由怔在原地。

看他臉色煞白的樣子,宣元帝又想起了他最近辦事都心不在焉,而以往裴德勝是最仔細的,連茶水的溫熱他都一點兒不差。

而淩霄進來之前,裴德勝擺明了是有什麼話想說。

宣元帝便擺了擺手:“既然如此,便將裴德勝拉下去打四十大板,你再好生回去養傷吧。半年之後,你再回來便是。”

裴德勝頗有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滋味,他連忙叩謝宣元帝,便被人拉下去重打了。

裴德勝做小太監時受過不少的苦,但這些年養尊處優下來,四十大板可得要了他的半條老命。

裴德勝叫得無比淒慘,心裡已是充滿了怨毒。

他身居上位太久,防備的對象也是同他一樣的中常侍,早已忘記來自下麵的威脅。如今遭此大難,都是他不慎所致。

這四十大板下來,直接讓裴德勝躺了足足半個多月,全身都劇烈的疼痛著。

後來裴德勝還接到了裴清硯的家書,上麵隻寫了一句話——

父親,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

裴德勝呲目欲裂,瞬間把紙張撕得粉碎。

這次是死裡逃生,他便是選擇了權勢又如何?

不過,裴清硯的心思可真夠深的!

一想起自己以前還把裴清硯當成是個不可雕的朽木,他猶如被誰給打了臉似的,生生的疼了起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