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1 / 2)

第六十九章

外麵白雪皚皚, 朱簷碧瓦之上也積攢了厚厚一層。寒冬臘月紅梅也開了, 在雪地裡綻放出一片豔紅來。

蘇慕晴送蕭奕謹出了正廳,一路踩在雪地上, 導致鞋襪都濕了,刺骨的寒冷從腳底鑽了上來。

她不慎朝前滑倒,偏被身旁的蕭奕謹給扶住:“小心。”

蘇慕晴穩住了身體,連忙朝後退了好幾步:“七皇子請自重。”

這副架勢, 頗讓蕭奕謹心痛難忍。

“我不過是扶了你一把, 你卻視我為洪水猛獸?”

蘇慕晴知道,蕭奕謹恐怕沒那麼喜歡她。

他自幼被沈蘭寵慣了,想要得到什麼東西,沈蘭都會為他奉上。

自己大約是唯一一件,他求了沈蘭, 也不曾得到的東西。

於是這份不甘在他心裡逐漸被醞釀, 到如今還念念不忘。

正因為她看得透徹,就更想和蕭奕謹拉開距離了:“七皇子, 我已被皇上下令賜婚, 原本來送你隻是範家的待客之道, 我們彆有什麼接觸了, 免得旁人誤會。”

“誤會?誰敢?”蕭奕謹的語氣帶著怒意。

蘇慕晴望向了他, 目光已趨向平靜:“是我不想被彆人誤會。”

旁人的流言蜚語蕭奕謹都可以忍受, 唯獨蘇慕晴說這話, 隻讓他心痛更甚。

明明是他的東西, 卻被裴清硯給搶走了, 這怎麼能讓他吞得下這口氣?

自那以後,蕭奕謹就再也沒機會同蘇慕晴說話了。如今看見了她,蕭奕謹才忍不住自己的情思,令她送自己,好借著這個機會同她說說話。

“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扶你,而讓你摔在地上更好了?”

蘇慕晴緊抿著唇:“七皇子從不會顧念我的意願,你自己任性可以,後果卻要我來承擔。”

“慕兒,我……”

“還需要我一件件的同你說清楚嗎?從一開始,我女扮男裝在章家時,你為了探知我是否是女子,便動手動腳的試探。你隻為滿足自己的好奇,可有想過我恢複女裝,章鴻會對我做什麼?沈蘭會對我做什麼?”

蕭奕謹臉上的表情變得難看:“他們能對你做什麼?”

“章鴻強納我娘的事你知道吧?”

“強納……”蕭奕謹對這事兒略有耳聞,隻是他從來沒有關注過。

“我娘成了這樣,已經沒幾年可活了。她是做了蘇家的妾,從良民變成了賤民,可以隨意發賣狠打,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可章鴻要什麼女人給他生孩子不成,偏要我娘?”

蘇慕晴蹙著眉,一句一句的對蕭奕謹說,“你曾說不喜自己的爹,明明在內心討厭章鴻,卻染上了和他一樣的習性!”

蕭奕謹眼底已生出了怒火:“住口!”

可蘇慕晴偏要一次性說個痛快,蕭奕謹非要當眾令自己送他,無非是想把這消息傳到裴清硯耳朵裡。

她和他之間明明並無齷齪,非要做出這樣曖昧的樣子,為她惹來全南陽的恥笑。

“你和他,有什麼區彆?”

蕭奕謹的怒火已燒了起來,再加上沈蘭所說之事,令他無法控製理智,便湊到她的麵前,緊緊箍著她的下巴:“我讓你住口,彆激怒我。”

他的臉色已是難看至極,蕭奕謹鮮少有這樣發怒的時候,讓人看了都覺可怕。

身後的習秋已嚇得臉色發白,忘記立馬上前來維護蘇慕晴。

反倒是蘇慕晴,一點兒怕懼都沒有:“我說得哪裡有錯?”

蕭奕謹眼眸晦暗難明,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正要舉著手打下來,便被人給拉住:“七皇子這是做什麼?”

蘇慕晴朝那邊望去,竟然是蘇映晗。

自從上次來範家,回去就被蘇夫人打了個半死後,蘇映晗就再也沒有登門拜訪了。

他今日竟然舍得來範家,著實讓蘇慕晴心驚。

“大兄!”

蘇映晗笑眯眯的說:“慕兒,你這是和七皇子在談什麼呢?”

蘇慕晴急急的跑到了蘇映晗身後:“我……我方才同七皇子開了個玩笑,誰料想七皇子沒察覺那是玩笑話,便惹惱了七皇子。”

蘇映晗無辜的笑著:“七皇子,這便是你的不是了,慕兒不過一介女流,同你開個玩笑話,你笑笑便過去了,怎麼還當真呢?”

蕭奕謹鐵青著一張臉:“蘇公子怎麼來了此處?”

“慕兒和家母這麼久都沒歸家,我著實擔心啊,便上範家來了。”

“哼,這麼湊巧?”

“可不湊巧了,若是湊巧怎會在七皇子動怒的時候趕到呢?”

這話說出來便是諷刺他的,蕭奕謹如何能聽不出來。

蕭奕謹眯起眼,覺得最近的蘇家簡直太猖狂了些:“蘇家這樣不懂規矩的嗎?麵見本殿的時候,怎不行禮?”

“請七皇子恕罪。”蘇映晗朝他行了個拱手禮,深深打拜,“參見殿下。”

蕭奕謹身旁的隨侍厲聲喊了句:“普通百姓麵見皇室,該行叩拜之禮,蘇家真是極好的教養啊,蘇公子莫非還要以士人自居不是?”

“這七皇子身邊的隨侍,莫不是什麼人都能當?七皇子都沒發話,竟敢嗬斥起旁人來了?”蘇映晗朝蕭奕謹道,“不才,去年我已中了鄉試解元,隻等二月參加會試。”

解元……鄉試第一名?

他已是舉人,的確不用再行叩拜之禮。

蕭奕謹冷冷的看著蘇映晗:“蘇公子真是好本事。”

蘇映晗但笑不語。

空氣幾乎凝滯,等蘇夫人出來時,才解了圍:“七皇子不是讓慕兒送你?晗兒,你怎麼和七皇子碰上了?”

“母親恕罪,兒子隻是同七皇子閒聊了幾句,七皇子說得沒錯吧?”

蘇慕晴看了蘇映晗一眼,眼底漸染了些笑意。

蘇映晗這話,竟然和她方才所言異常相似。

“原來是這樣……”

直到離開範家的時候,蕭奕謹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蘇慕晴笑著看向了蘇映晗:“兄長噎人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

“你一介女子,便不要去激怒他了。”蘇映晗用扇子輕輕敲了下她的額頭。

蘇慕晴捂著額頭直跑,蘇夫人見了這一幕也隻有搖頭。

等一行人回到了蘇家,蘇映晗的眼神卻微冷,他對蕭奕謹和裴清硯兩個,並無偏袒之心,隻要他們不打擾自己複仇便是。

可他卻親眼見到蕭奕謹想傷害蘇慕晴,他又令範家背罪。

或許從今日開始,他的心得更偏向裴清硯些了。

範家已開了竅,便不再需要多勸導什麼了。

範家的事一直從年末鬨到了開春都尚未有個定數,朝堂上已經亂成了兩派,一派支持徹查,一派支持早早把範大人處死,好平息民憤。

蘇慕晴一直在閨閣之中,二月的時候,蘇映晗去參加了會試,還得了個會元。

他的名聲一下子在學子裡起來了,不僅鄉試第一,會試第一,莫不是還要得個殿試第一!

要知道,這個蘇映晗可是第一次參加科舉,尋常人要考三五次才能考上舉人的,他便已經一路往前,成了貢士。

蘇夫人之前約束著蘇映晗參加科舉,是因她有諸多考慮,不想蘇映晗趟這渾水。

現在蘇家早已被扯了進去,範家也遭此大難,蘇夫人也不再插手了。

她開始準備起蘇慕晴的三月及笄之禮,等過了及笄,她便年滿十六了。

自從上次激怒了蕭奕謹後,蘇慕晴可謂縮著尾巴,蜷在家裡。平日除了那個小院,她活動範圍隻在蘇家,也是許久未見著裴清硯了。

做完了剪花,她這才令習秋將東西放過去,擺放在正中間,煞是好看。

“如今三月開春了,範家的事竟還未有定論。”

“是啊,三月開春了,章將軍的禁足也解了。”

蘇慕晴眼神微閃,心不斷下沉。

“小姐?”

習秋的叫喊,讓蘇慕晴這才回過神來,上次章鴻被罷免的時候習秋也在,因此蘇慕晴並不忌諱著習秋的。

“習秋,你是不是很疑惑,我為何不在章鴻被罷免的期間再設局?”

“奴的確是疑惑,也為小姐感到惋惜。”

蘇慕晴笑了起來:“皇上並不是傻子,之前我們做得那麼明顯,已經被他給看出來了,幸虧皇上沒怪罪。若是章鴻在這期間再出什麼事,他的心怕是要偏向章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