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1 / 2)

“聽琴,你心源中的魔氣不穩,儘量不要動用靈力,用靈力護住心脈。”玄清道人的手覆在路聽琴胸口的玉牌上,以玉牌為媒介,幫助路聽琴疏導心口的不適。

“雕像跑不了,那兩條傻龍看著呢。你歇好了我們就過去,”嵇鶴盯著路聽琴,“彆瞎折騰,知道嗎?”

重霜跳下紙船,把位置留給玄清道人看診。他聽到路聽琴的不適由魔氣引起,臉登時失去了血色,半跪在紙船邊,不斷回想問道台上他祭出的那一劍。

彼時重霜在黑暗裡走投無路,想用驅魔劍符揭露路聽琴身染魔氣之事,博得一線轉機。現在,路聽琴每一次蹙眉,每一下臉色蒼白的閉目歇息,都像一把利刃割開重霜的心臟,讓他不敢抬頭,自覺無顏麵對路聽琴。

路聽琴察覺到周圍人的照顧,不自在地點點頭。他輕聲謝過玄清道人的幫助,再次凝望昏黃中龐大的雕像,思索著那句古英語背後的含義。

這片大陸不該出現古英語。

路聽琴根據密室中的書冊,推斷玄清門位於神州浩土的西南邊。

如果這片大陸誕生了有著日耳曼語族特點的古英語,也應當有孕育了印歐語係中印度語族的土地,即類似南亞的地方。神州浩土的西南方位算是陸地邊緣,多少應該受到外來文化的影響。但路聽琴沒有在任何講風土人情的書冊上,見到明顯是外來輸入的事物。

玄清門內的建築一派古風古韻的仙家氣息,嵇鶴的用度再奢侈,也沒有與西洋相關的舶來品。出了玄清門,一路西行到無量山,路聽琴途徑的數座村落小鎮,都是古樸而純粹的民俗風情。磚瓦瓷雕的配色、屋簷樓宇的形貌,就算與中原的習慣不同,也出不了路聽琴熟悉的範疇。

這片大陸的功法異常繁盛,有飛劍、符籙、妖鬼、煉器……所有路聽琴讀過的功法,都源自本土。除了仙門,還有諸多使刀弄槍的武學流派,但沒有武僧。

沒有……武僧?路聽琴眨眨眼。

他剛剛意識到,這片大陸沒有信仰教義的僧人。民間將仙門之人奉為神,祭拜切實有名字的大能,相信得道的修真者能庇佑一方。在壽西古鎮的廟宇裡,就擺著玄清道人和人皇的香火。此外,零零散散的有一些送子神、土地神等功能性的小祠堂。

沒有外來傳入的神佛信仰,這片大陸應當是封閉的。

路聽琴下意識地望向玄清道人,想詢問一些常識性的東西。

路聽琴想問玄清道人知不知道魔龍或古英語,這片大陸有沒有外來輸入的東西,一張口,有點卡殼。他怕問錯了話,讓嵇鶴覺出異樣。

路聽琴在玄清道人鼓勵的目光中,簡單地問了一句:“師父,海的儘頭是什麼?”

密室的書冊中,記載大陸的周邊全部是海,沒有修道者成功探訪過儘頭。如果有魔龍的存在,海的儘頭必定有另一片大陸。

玄清道人溫聲說道:“是屏障。”

這不算是一個困難的問題,神州浩土每一個聽說過大海的小孩都問過這個問題。

玄清道人知道路聽琴內裡來自異世,詳細地說道:“我的好友天樞年少時好奇過此事,他修道有成之後,立刻動身去尋找天與海的儘頭。他到了海的儘頭,發現了一道弧光,穿透弧光之後,空氣漸漸粘稠。他再往前走,逐漸難以呼吸,不願意就這樣停止,調動起所有的力量向前衝去……”

玄清道人頓住,想到友人歸來後頹喪的模樣,歎了口氣。

“師父,彆卡在這裡,然後呢?”嵇鶴第一次聽到玄清道人說這些,追問道。

玄清道人說:“再然後不止是呼吸,他全身的血流和經絡好像被抽乾堵塞住一樣,軀體乾癟凝固,難以移動。在這九死一生的時候,空氣突然通暢起來。他興奮不已,以為自己活過來到達了新天地,結果眼前看到一道弧光。”

“……最開始的那道弧光?”路聽琴沉聲詢問。

“對,來時的弧光,他又回到了最開始穿透弧光前的位置。此後,不論怎麼嘗試結果都一樣。不少修道者聽說後趕來嘗試,都折在了弧光前的風暴或海怪裡。到最後,仙門將這道大海儘頭無法穿越的弧光,取龍族的稱法統一叫做‘屏障’,勸告諸君莫要嘗試。”

玄清道人笑了笑:“不過天樞到現在還沒有放棄探索‘屏障’,若是好奇,我可帶你們去找他。聽琴,你突然問這個,是透過霧氣看到了什麼嗎?”

玄清道人順著路聽琴的目光,看著霧氣朦朧中龐大而黑暗的雕像。

“我不確定,”路聽琴低下頭,“師父,現在出發吧,去剩下的雕像。”

紙船再次啟動。

玄清道人放飛靈蝶感應方向,加快了速度,帶著路聽琴挨個看了一圈雕像。期間,玄清道人停下對兩條龍指路靈蝶,讓龍江龍海暫且迷路在大霧中,不會來乾擾路聽琴。

剩下的六座雕像與魔龍一致,外層籠罩著深重的霧氣。嵇鶴完全看不透,玄清道人能察覺到異狀但無法深入,重霜勉強感應到一點更深入的形態,但不知道細節。

路聽琴心口的魔氣一直在翻湧著,每靠近一個雕像,不禁要停下來歇一會。

和古英語、魔龍一樣,路聽琴的眼中雕像清晰無比,他看見了完全不應屬於此世的東西。

有三隻眼、四隻手臂,麵目恐怖而詭譎的神像。祂的頭頂裝飾著河流與新月、身纏一條眼鏡蛇,披散的長發像一麵扇子,能接住亙古流淌的恒河。

還有獨眼的深海巨人、頭戴桂冠手持金蘋果的美麗女性、長著羊角與山羊軀體的醜陋男性……有些路聽琴能憑借印象,勉強對應出雕像屬於哪個他在彼世聽聞過的神係,有些一頭霧水。

看了六座雕像,路聽琴的額頭浸出汗水,臉色愈加蒼白。

這些雕像全部緊閉雙眼,佇立在昏黃的濃霧中,沉默而詭異。路聽琴打著腹稿,試圖跟玄清道人申請一個單獨的結界,隔開重霜與嵇鶴,對玄清道人坦白自己看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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