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聽琴的手像被燙到一樣收了回去。他掩住嘴輕咳幾聲, 想要站起來。
小黑龍的動作比路聽琴更快。他下垂的耳朵顫了顫,迷蒙地抬起頭, 一連串叫著:“師尊,你不舒服了嗎,快去歇歇,師尊……”
“不要這麼叫。”
“對不住, 我,仙尊……”小黑龍翹起尾巴抽著自己的臉,“我控製不住自己, 好熱……”
“你這是發/情了。剛化形會有這麼一次。你躲著點人, 去太初峰的寒潭裡……算了, 彆鬨出事來, 就在這屋裡待著吧。”
小黑龍見路聽琴要起身,一口咬住路聽琴的衣袖, “仙尊,好難受, 不要走, 求你不要走……”
“重霜,鬆口!”路聽琴轉頭去聽阿挪的動靜, 他聽到那邊細細密密地響著小呼嚕, 轉頭壓低聲音道:“不準大聲喘氣,不要嚇到阿挪。”
“我不動, 仙尊留下來好嗎, 在我旁邊。”小黑龍蹭著路聽琴的手。
“我在這能做什麼?”路聽琴臉皮泛起一絲薄紅, 怒道:“你忍過這一陣就過去了。”
“好難受……”小黑龍淚珠子啪嗒啪嗒往路聽琴手上掉。
路聽琴將小黑龍滾燙的身軀往冰涼的地磚上按,“想點彆的事情,想我剛才提的問題。”
“想師尊……”重霜意識模糊地抓住路聽琴的話音。
“叫你想問題。”
“師尊……”
“你叫誰呢!”路聽琴狠狠甩開小黑龍,“誰是你師尊,你分不出來嗎?”
“師尊,師尊,師尊,”重霜扒住路聽琴的衣袖,牢牢將自己黏在上麵,“師尊……教我為龍,教我符文……”
路聽琴甩了兩下袖子,袖口沉重,甩不下來。他蹙眉拿手去拽,剛碰到滑溜溜的鱗片,小黑龍頓時一顫,像壁虎一樣爬了爬,想攀到路聽琴的手上。
“重霜,適可為止。不要讓我剁了你。”
小黑龍滿腦子熱氣騰騰的漿糊,沒理解路聽琴的話,下意識不敢動彈。他稍微一蹭路聽琴的衣袖,身軀一股奇異的衝動奔湧著,痛苦中又帶著點快樂,“師尊,好難受,我想……”
“你想什麼?”
“不知道,想要師尊,想要……”小黑龍顫顫巍巍地縮成一團,尾巴尖在空中快速地晃來晃去。
“重霜,”路聽琴蹙緊眉頭,“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要做什麼嗎?不要被欲/望控製了頭腦。你之後還會有發/情,如果因為本能傷害了無辜,就不要在玄清門待下去了。”
“本、能……”重霜重複道,尾巴嚇得僵在半空,“師尊,我錯了,我知錯了,彆趕我走,我一定改……”
路聽琴歎了口氣,拽下滾燙的小黑龍,按在自己冰涼的雙掌間。小黑龍像一團燃燒的火焰,燒不熱他的雙手。
“湊活冰著冷靜一下吧,我的手大概就是這裡最涼的東西了。”
重霜的尾巴又活了過來,打著旋圈住路聽琴的小指。他嗚咽道:“對不起……”
“重霜,要是你的生辰在冬天,你也算十八了,”路聽琴揉麵團一樣搓了搓掌心的小龍,“龍軒幫你化了型,從此在龍族你也不算是幼龍了,要學會負責。有些事情以後要深思熟慮,隻能和要認真過一輩子的女孩一起做,知道嗎?”
“深思……過一輩子?”
“重霜,完整點聽我說話,不要跳著聽。”
“仙尊……”小黑龍清醒了一點,滑溜溜的腦門蹭了蹭路聽琴的手,縮小的龍角鈍鈍的,一點殺傷力也沒有,“一輩子。”
路聽琴拍了一下重霜,把他丟到地上,“有意識了就自己去洗一下。”
重霜變回了人型,他頭發被汗水打濕,一綹一綹貼在腦門,眼神蒸騰著霧氣,膝行幾步握住路聽琴的衣擺。“不要、其他人。隻和仙尊在一起。
“重霜!”
“隻和……仙尊一起……”
路聽琴跌坐到地上,重霜黏黏糊糊地爬了上來。他雙臂緊緊錮著路聽琴,像小黑龍扒著衣袖,給了路聽琴一個擁抱。
“下去。”路聽琴推重霜的胸膛,沒推動。
少年像是喝醉了酒,身軀熱烘烘的,沉得不行,意識也不清楚。他通紅滾燙的臉頰埋在路聽琴的脖頸,“聽琴、隻要聽琴……”
奶橘在竹籃鋪就的小被窩裡翻了個身,睡夢中砸吧著嘴:“嗚,聽琴,我想吃。”
路聽琴的嘴唇抿成一字,抓了抓少年的頭發,想讓他噴吐著熱氣的口鼻離開自己,“多大個人了,像什麼樣子。”
“想要聽琴,彆走,聽琴……”重霜抱著路聽琴,身軀也不晃了,抱著人不動,眼珠一連串滾落到路聽琴的脖頸裡。
路聽琴往後艱難地挪了挪,靠坐到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