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久澤想不通, 他是短了狗子吃的,還是缺了它們喝的,為什麼這群傻狗寧願把頭扣進馬桶裡舔便便,也不願意好端端吃口飯。
但現在他想明白了, 這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開心;這做狗呐,最關鍵的就是舔屎。
畢竟,家犬的祖宗是被馴化的狼, 而狼是群居動物。它們富有組織性、紀律性, 且遵守頭狼的規矩, 恪守族群的規則, 又眷戀頭狼的氣味、崇拜頭狼的強大。
毫無疑問,在五十平米的地盤裡,他葉久澤便是這個族群的“頭狼”。
“頭狼”被下屬追隨崇拜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而每當“頭狼”離開之後,下屬隻能靠“頭狼”留下的氣息過活,這也是為何家犬極喜愛爬主人臥榻的原因。
因為臥榻之上,有“頭狼”濃鬱的氣息。
隻是他家的狗子“病”得嚴重了點, 覺得“頭狼”氣息最濃鬱的地方是抽水馬桶。
這不,他才離開了一會兒,它們就紮堆鑽馬桶吸一波毒了==
葉久澤做好心理建設,找了有理有據的說法強迫自己原諒了這群狗子, 港真的, 他怕自己瘋起來把它們通通宰了!
他把三隻不省心的成年犬掃出家門, 卷了張柔軟的皮子裹起了縮在角落的白柴,將它抱在懷裡,生無可戀地坐在榻榻米上。
“富強,爸爸心好痛,爸爸又破產了。”葉久澤揉著白柴,蹭了蹭它的小脖子,“可憐見的,把你嚇壞了吧。”
白柴抬眼,順著門縫望向扒在外頭的三隻狗,八風不動。
“隻有你是最乖的,最讓爸爸省心了。”
金毛在外頭咆哮,聲嘶力竭地表達自己的憤怒。下一刻,葉久澤抄起拖鞋精準無誤地砸進它的嘴裡==
“嚎什麼嚎,同樣都是狗,富強既不鑽馬桶也不BB,這特麼才是狗中貴族的風範!”
藏獒和薩摩耶識相地噤聲了。金毛哼唧著趴在地上,剔透的紅眸冷冷地盯著白柴。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寂靜。隔著一堆淩亂不堪的垃圾,葉久澤大腦放空,也不知在想什麼。
說句心裡話,他真想把其餘狗子都送走,送給願意收養它們的人家。這樣,他每天還能喘口氣歇歇,不必勞心勞力地收拾一堆爛攤子。
可要命的是,他的生存時間源於這群傻狗。要是將它們送走,他過不了幾年就得翹辮子了==
咋辦呢?當然是選擇原諒它們啊!
葉久澤長籲短歎。
而另一頭,眾狗也是各懷心思。他們在莫名其妙成為狗之前,都是各自領域中說一不二的大佬,世間少有匹敵的對手存在。
也因此,他們倨傲、自負、冷漠,強悍又不近人情。
可身為強者,無論他們做什麼都能被原諒,即使做了不能被原諒的事,也無人敢指摘他們一句。
哪怕成了狗,他們也不是願意受委屈的主。葉久澤給他們臉色看,他們大可以甩甩尾巴出走,尋找新的飼主。可怪就怪在隻有呆在葉久澤身邊,他們失去的力量才能慢慢被補足。
她的身邊有種玄妙的氣場,他們隻能憑直覺感知,卻不能徹底摸透。但,作為對力量的掌握到達頂峰的人物,他們都清楚,窩在氣場裡,對身體沒有害處。
這就是他們任打任罵也不願意離開的原因,誰沒個忍辱負重的時候呢?
大不了,等恢複之後再找場子!
理想很美好,可現實很殘酷。葉久澤渾渾噩噩地抱著被子、拖著三個狗窩出門,在狹窄的走廊上鋪好“床”,攬著白柴鑽進了被窩,不言不語。
三隻成年犬各自叼了窩,睡在飼主的身側,卻不料毛發未乾還禿了一片,乍被冷風一吹,頓時涼到了尾巴尖。
鑽飼主被窩是沒指望了,該怎麼取暖,是個問題……
藏獒回了趟廢墟,扒拉了兩塊紙板蓋在身上;薩摩耶扯下窗簾,裹住了自己的全身;金毛動作慢了半拍,可用的物件早已被叼空了。
他思量了一番,打開了冰箱,把奈落的頭叼了下來。
奈落雖隻剩一個頭,可他卻有著濃密如海藻的頭發。金毛將奈落的頭放在狗窩旁,卷過他的長發鋪成了毯子,罩住禿了的毛發。
瞬間,世界溫暖了。
夜半時分,萬籟俱寂,隻剩下路燈旁的飛蛾尚在飛舞。
葉久澤硬生生地被餓醒,他捂好白柴,慢騰騰地從被窩裡翻起身。待他睜開眼的時候,就對上了奈落慘白的臉蛋,以及一頭如妖魔般狂舞的黑發。
葉久澤:……
他抽了一口氣,被嚇得一腦袋往後仰,活活撞在了鐵製的欄杆上。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咚”,葉久澤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