錐生零覺得自己的腦袋肯定是被門板夾了, 才會同意收留葉久澤這個大坑比。他早該冷著一張臉把她趕跑, 而不是淪落到現在這樣, 她買、他提……
他長這麼大,也隻給優姬刷過卡、提過東西。
不為彆的,少年情懷總是詩。優姬陪他長大, 是他的青梅、親人, 自然也是懵懂時期喜歡的姑娘。
他可以對任何人冷下臉, 唯獨優姬……他對她既喜愛、又愧疚,既想靠近、又不敢接觸。
他和她不一樣,無論是站在人類的立場, 還是站在吸血鬼的角度, 他都是……背負著血海深仇的複仇者。
不應該, 把她拖下水。
然而,錐生零不把優姬拖下水,卻防不住葉久澤自動跳水。這貨以狗刨式向他挺進,拉著他滾向更烏漆墨黑的泥潭==
錐生零之所以對葉久澤忍讓再三,是以為自己吸食了她的血液。而葉久澤裝得一副“我知道很多”的模樣,愣是把他套路成了傻逼。
直到他發現她的脖頸上沒有咬痕,下意識地蹙眉問道:“咬痕呢?”
葉久澤順著他的目光一摸脖子, 疑惑道:“什麼咬痕?你是中了X藥吧, 又不是得了狂犬病。”
錐生零:……
後知後覺的, 他終於發現了哪裡不對!
等等……X藥?是、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錐生零的臉青了, 他提著一堆購物袋, 壓低了聲音詢問:“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X藥?我不是……我不是……”
他就想吸個血, 怎麼上了人?
最要命的是——就算是上了人,他怎麼、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還能斷片成這樣嗎?
他雖然隻有十七歲,但也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講真,他還不至於不行到把人睡了,對方第二天還能若無其事地逛街購物吧?!
“啊?你中了X藥啊!”葉久澤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神誌不清,想對我意圖不軌,還好我機智地打暈了你,把你拖到了醫院治療。”
錐生零:……
腦補過度之後驟然得知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真相,他的表情隻剩下一片木然。
所以,很多話為什麼不能敞開了說,非得自己咂摸味道呢?
葉久澤明顯不像個能藏得住話的主,他之前……乾嘛不問清楚呢?!中沒中藥他心裡沒有點數嗎?
也就是說,眼前的女孩子非但不知道他的身份,還把他當作了正常人!而他,居然打算收留她,放在眼皮底下“照顧”一段時間?!
一個活生生的女人,洋溢著血味的芬芳,他是給自己找了個折磨嗎?
……
這年頭,在淘寶買件衣服是不流行退貨的,因為買家不僅要付出郵費,沒準還要鬨得雙方都不痛快。
譬如現在,錐生零是不能把葉久澤“棄養”的,因為“棄養”要付出的代價,沒準會讓他承受不起。
他隻是隱晦地提出給她在外租個房子的意思,畢竟呆在他身邊著實危險得緊。
可沒想到話才落下三秒,她就陰著臉回身,揪住了他的領帶:“少年,說出口的話要算數。你要是反悔,我就說我懷了你的孩子。”
錐生零:……
又是X藥又是孩子,這個女人是不是對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想法?
而以他對女性的了解,她們纏著他一般是看中了他的臉和身材。但……葉久澤也吃這套嗎?
憑他的眼光來看,葉久澤性子雖不怎麼樣,但外形卻是頂尖美人,甚至比起萬裡挑一的吸血鬼都耀眼三分。
美女會缺男人嗎?錐生零是不信的。
所以,她纏著他究竟是想乾嘛?
吸取了上一次談話的教訓,錐生零選擇單刀直入式的發問。不管如何,他得摸清楚對方的意圖。
“你究竟為什麼跟著我?”錐生零問道,“以你的條件,隻要你肯點頭,會有大把的富家子願意收留你。為什麼選中我?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因為親切啊。”葉久澤上下掃了他一眼,“你白發、臉好、一米八、氣質冰冷,像我家奶媽。”
錐生零:……
奶、奶媽?
“至於為什麼非得選你……”葉久澤忽然止住了腳步,任由光線將他的影子拉長。
他悄然轉身,緊緊凝視著他的眼眸,一字一頓地問道:“少年,我想問你,你可父母雙全?”
錐生零一凜,目色一暗:……
他沒說話,但正常人在提到父母時會不說話嗎?
葉久澤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媽的!打臉升級流男主的第一個配置“父母離異或失蹤或雙亡”已有!
他逼近錐生零,壓低了聲音:“少年,我再問你,你可有背負血海深仇?”
錐生零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萬分,他凝視著葉久澤,冷聲道:“你知道些什麼?”
葉久澤抬手,捂住了蹦跳的心臟——媽的!某點男主流的第二個配置“血海深仇”成就達成!
“告訴我——”葉久澤迫視著他,“你可有遭遇大變,尋到了什麼特殊的機遇,或者……身體發生了特彆的變化?”
錐生零心頭警鈴大震,一瞬間覺得葉久澤此人高深莫測起來:“你……你……”
葉久澤不顯山不露水,心頭卻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正常人會在彆人問起這個問題時吞吞吐吐嗎?
不會的!
正常人隻會滿臉嫌棄地吐槽:“你有病吧?”
或者跟著一起逗比:“對,沒錯!我就是傳說中的天選之人!還不速速跪拜!”
然而眼前的青少年,他既沒有鑽進套路一,也沒有跨入套路二,反而露出了滿臉的震驚,隨後表情冷峻、眼神警惕——
媽的!都市成長流男主的標準配置三“特異功能”已經覺醒!
最終,葉久澤深吸一口氣,握住他冰冷的手腕,神情嚴肅:“請你務必告訴我,你的心目中可有永遠忘不掉的女人?”
錐生零:……
眼見少年沉默不語,葉久澤明白了,眼前站著的這位也具有男主後宮流的標準配置四“白月光”、“朱砂痣”!
無父無母、血海深仇、超能覺醒、專一癡情——哦草了!他是男主角,沒跑了!
那他還等什麼呢!自然是抱緊對方的大腿啊!
葉久澤好歹也穿過幾個世界了,明白自己的主要任務就是和BOSS鬥智鬥勇,然而操翻他們登頂人生巔峰。
而每個世界中,誰會跟BOSS對著乾?
當然是男主角啊!
比如奈落這世界BOSS,死對頭是犬夜叉——犬夜叉拿的還真是男主角模板,身世悲催、手握神器、外有基友、內有妹子!
比如藍染這世界BOSS,死對頭是牛頭虛——黑崎一護拿的也是男主模板,失去母親、天生見鬼、外有基友、內有妹子!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隻要找到了男主角,再找到跟男主角對著乾的蠢貨,何愁扒不出幕後最大的BOSS!
隻要消滅了BOSS,他葉久澤依然是萬狗之王!
根據“邪不勝正”的套路,男主角即使起於微末,也定能成就一番事業。
而深諳男主文套路的葉久澤,下定決心要成為錐生零掉下懸崖的金手指、中毒之後的粗大腿、隨身空間裡的白發老爺爺!
乾完這一票,回家睡大覺。
葉久澤牢牢握住了錐生零的手,滿嘴跑馬:“叮!俠士你好,你的晉江係統001號‘雀弟’成功上線!”
錐生零:……
什麼鬼?
……
取得一個人的信任很難,但讓對方臣服於武力值卻很簡單。錐生零是個難搞的熊孩子,可葉久澤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老狗幣。
什麼是係統?
錐生零不懂。
但他明白,葉久澤知道得太多了,所以……即使還沒弄清楚她到底是什麼人,也得把她帶回黑主學園,交給理事長處理。
他們行走在前往黑主學園的路上,四周的建築物漸漸從現代化的鋼筋水泥,變成了歐式風情。
像是將人帶回了十七世紀的歐洲,就連浮雕上的花紋都充斥著藝術的氣息。
隻是……這頭的建築物多偏向冷色調,複古、繁華卻帶著一股子森然。哪怕在燦爛陽光的照射下,依然有冰冷揮之不去。
葉久澤還來不及細細欣賞,忽地被身側的錐生零撞了下手臂。
他仰頭,就見錐生零催促道:“跟我走,快。彆回頭。”
人潮如織,錐生零眉頭緊蹙。他真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都有吸血鬼盯上了他們,亦步亦趨地跟著,緊追著不放。
眼角的餘光瞥向後頭,就見一年輕男子睜著空洞的眼,死死盯著葉久澤。他似乎快按捺不住進食的欲望了……
失卻理智的Level E嗎?
得找個地方,避開人類,再解決掉他。
錐生零帶著葉久澤三兩下拐進僻靜的小巷,二話不說放下購物袋,從懷裡掏出了一柄銀色的槍。
葉久澤悚然一驚:“你作甚?”
錐生零不語,瞄準了她的身後。
葉久澤回頭,就見一名男子佝僂著背,瞪著一雙血紅的眼,五指伸出尖銳的長甲,桀桀怪笑地盯著他:“人類啊,年輕的女孩……”
男子轉眸看向錐生零:“能不能把食物分我一些呢,同類。”
食物、同類……
葉久澤心頭咯噔一下。
“砰——”
銀色的槍支打出血色的十字架,精準無誤地擊中男子的身體,將他打成了飛灰。那衣褲尚在風中翻湧,灰褐色的黃煙卻隨風而逝,連一滴血也沒留下。
葉久澤呆呆的注視著,一時之間,覺得三觀得到了刷新!
那個男人的眼睛……怎麼跟昨晚的錐生零是一模一樣的熒光紅?
“那是吸血鬼。”錐生零略帶陰鬱的聲線傳來,“他們嗜血、殘忍,把人類當作食物。當那雙眼變成血色,說明他們有進食的欲望。”
吸血鬼……
葉久澤僵硬轉頭,一下子,對上了錐生零泛紅的雙眸。
“如你所見,我也是吸血鬼。”錐生零露出了尖銳了獠牙,舔了舔唇。
“現在跑……還來得及。”
葉久澤愣愣地注視著他,沒過多久,他調轉腳步,以旋風般的速度跑出了小巷,躥入了街道,分分鐘看不見人影。
錐生零:……
他站在小巷中,整個人像是被陰影籠罩著一樣。
片刻後,他發出一聲低低的嗤笑。看也不看身側的購物袋,抬腳竟是想走。
人類對怪物,終究是怕的。之前不還好好的嗎?一轉眼,就驚恐地逃走了呢!果然……世界上能毫無芥蒂接受他的,隻剩優……
“我回來了——”葉久澤人未到,聲先至。
錐生零:……
他有些驚訝地抬眸,就見那青春靚麗的少女逆光而來。她歡快地朝他跑來,懷裡緊緊抱著一隻……額,白天鵝?
她抱著白天鵝乾嘛?
等等,她哪來的白天鵝?
“你……”錐生零微微瞪大了眼,“哪裡來的天鵝?”
“公園裡抓的啊!”她理所當然地回道,“誒……原來是天鵝啊,媽的被喂得這麼肥,我還以為是大白鵝。”
錐生零:……
不知為何,心頭升起了一陣無力。
黑主學園附近的大片建築,都是出自貴族吸血鬼勢力之手。
他們是活了幾百乃至上千年存在的怪物,財產積累頗豐,將這一塊改造成自己喜歡的模樣,自然不在話下。
就算是公園中的天鵝,也是花了高價從歐洲配送過來的珍品。平日裡自有人精心飼養,卻不料今天被葉久澤捉了過來。
“你抓天鵝乾什麼?”錐生零沒好氣地催道,“還回去!它們價值不菲,你彆亂來!”
“我保證還回去!就是掉幾根毛而已!”
葉久澤伸手拽住天鵝的脖頸,以一種男人都懂的嫻熟手法擼上了天鵝的脖頸。那從上到下的流暢速度,那輕重有度的舒適力道,一看就知道……身經百戰?!
天鵝:嘎嘎嘎?
錐生零:……
“你在做什麼?”他好歹是個十七歲的正常少年,她當著他的麵,這樣對待一隻天鵝……簡直有毒吧!
葉久澤擼禿了天鵝的毛,捏著它的脖頸上前:“你看這鵝脖子!修長、潔白、飽滿!”
錐生零:……
“你說過,當那雙眼睛變成血色,就說明他們有進食的欲望。”
葉久澤抬眼,送上了鵝脖子:“我看你眼睛紅了,是不是餓了!”
“來,彆客氣,喝兩口血!我保證放回去它還是活的!”
天鵝拚命掙紮著,淒厲慘叫,撲騰的翅膀扇上了錐生零的臉。
錐生零:……
你是不是對吸血鬼的飲食有什麼誤解?!
“我不喝鵝血!你見過哪隻吸血鬼喝鵝血?”錐生零懵逼了,“無論是影視還是,都沒有吧!”
“你不嘗試一下怎麼知道喝不了鵝血?”葉久澤壓製住天鵝的反抗,“快吸鵝!不好吸,咱們下回可以換成貓!”
錐生零:……
即使背負血海深仇,即使麵對優姬和理事長,他都沒感到如此心累過。
跟女人講道理就是傻逼,跟葉久澤講道理就是智障。
錐生零冷了臉,拎起購物袋就走:“放回去,不吸。”
“吸吧!你就吸一口吧!”葉久澤追上去,“吸一口又不會死!”
“昂、昂、昂……嘎、嘎、嘎……”
“閉嘴!”
“讓它閉嘴你就吸一口啊!”
“我是讓你閉嘴!”
“你吸了我就閉嘴啊!”
葉久澤舉起了鵝,湊到他嘴邊:“瞧你瘦的,肯定是沒好好吸血。人血是正餐的話,鵝血就是點心吧?”
“沒道理吸血鬼不能喝動物血啊,你就嘗一口吧,就當補充點維生素。”
錐生零堅定地推開了鵝脖子,葉久澤堅持著遞上了鵝脖子。
在二人推拒之中,但聽得“哢嚓”一聲響,天鵝的脖子嘎嘣一下骨折了,軟軟地塌陷下去。
鵝子嘎也不嘎了,翅膀也不撲了,腿也不蹬了,說嗝屁就嗝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