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紀實”這檔充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節目裡加入“探索發現”的神秘噱頭, 再以保守大同的“走進科學”為結尾, 真是一門非凡的技術==
葉久澤身為一介黑戶, 想要光明正大地替一隻女鬼翻案,這不僅考驗他的逼格,還考驗他的演技。
他該怎麼向警察解釋他擁有見鬼的能力?
他該用什麼樣的身份麵世才不會被抓起?
他又該怎麼展示純陽技能才算得上合理?
葉久澤真怕自己前腳跟踏進警察局, 後腳跟就被關進精神病院。在講科學的地盤上“胡謅”人間有鬼魂,怕是像被人打死。
左思右想整不出個好歹,葉久澤托著腮, 勸道:“講真, 你有空跟我廢話, 還不如直接在警官麵前現身。”
“你拜托我辦事還得轉彎抹角,你給警察敞開講分分鐘真相大白啊!”
他也是想不通, 鬼都能現身了, 這死了不就跟活著一個樣嗎?
咋就不曉得自己去警察局伸冤, 非得繞一個大彎子委托彆人辦事?
這三更半夜爬上來,還不注意下自己血淋淋的形象,萬一被委托的對象有個心臟病……那不就瞬間嗝屁了嘛!
葉久澤滿腹牢騷,但牢騷不會對鬼發。那畢竟是個女性, 死得還挺慘,他這柄嘴刀子姑且收一收, 待時機對了再找她談談。
“不……不能……”女鬼搖搖頭, 晃蕩下一堆花白的漿液。
遲鈍了一會兒, 她也不嫌惡心, 竟是伸手掬起漿液, 緩緩收攏,再囫圇個兒地塞進炸開花的腦顱裡。
葉久澤:……
夭壽了!他能申請打個馬賽克嗎?辣眼睛啊!
女鬼捂住窟窿抖了抖脖子,那一刻,葉久澤仿佛聽見了裡頭洶湧的水聲。
葉久澤:……
果然是腦子進了水嗎?
等這波腦花歸位,女鬼的思維漸漸清晰起來。至少,她的口齒清楚不少,發音不再含糊,也能完整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了。
“鬼魂不能進入那裡,會被灼燒……”女鬼緩緩道,“隻能跟著閃爍著金光的人,直到宿怨了卻為止。”
“那位少年的金色很漂亮。”女鬼回憶著“服部平次”,繼續道,“但我不能跟著他……”
“為什麼?”葉久澤奇了,“不能跟著他,卻能跟著我?”
“太熱了,像是火在燒。”女鬼眉頭蹙起,神色極為痛苦,“你不一樣,你有一麵很燙,有一麵卻很涼。”
葉久澤瞥了眼自己的麵板……哦,純陽為主,七秀為輔,陰陽交融,萬事變通。
他忽然明白了,鬼魂會尋找身負金光的特殊人類幫它們平複冤屈,但有一批人光芒太甚,之於鬼魂,譬如火燒……
難怪女鬼要跟著他,合著七秀的陰屬性內力讓她覺得舒服?
“其實你可以選擇在凶手麵前現身,把對方折磨得神經崩潰,自己去警局投案!”
女鬼低聲道:“不能……沒有光芒的人類看不見我。”
葉久澤:……
感情要見你這NPC還得觸發特殊條件啊==
葉久澤長歎一聲,猶豫了許久,方才應下這件破事。
隻是,貿然前往警局未免托大,他既然答應辦事自然得想個萬全的法門。要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那可就笑掉人大牙了。
純陽宮的車,不能翻!
思量半晌,葉久澤倆眼一亮,衝女鬼招招手,耳語了一番。
“我給你講,身為一名充滿魅力的舞娘,你首先要學會給人爆燈!”
……
在法醫的解剖台上,躺著一具慘白的女屍。
服部平次仔細聽著法醫的解說,一點一點將堵塞的思維理順。
“頭部中彈,一槍斃命,在胃部檢查出大量興奮劑……”服部平次喃喃自語,“我們在現場找到了槍械,但……那隻是酒吧助興時的玩具。”
法醫:“玩具?”
“對,玩具,仿真槍械。”服部平次眉頭緊蹙,“那是射擊公仔用的玩具,裡麵裝的根本不是彈藥。”
“我們搜遍了整個酒吧,除了死者腦袋中的子彈,沒有第二枚存在。”
服部平次看向托盤中的子彈:“這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那家酒吧是赤司財閥旗下的地下產業之一,進去的每一位客人都得經過檢查。”
服部平次將手插在口袋裡,眉頭深鎖,思緒紛雜:“連打火機也攜帶不了,凶手是怎麼將子彈帶入的?”
思維陷入僵區,服部平次百思不得其解。而就在這時候,隻聽得頭頂的燈“嘩啦”一聲爆開,散下無數碎片!
“什麼?!”
服部平次一驚,與法醫雙雙臥倒。就見下一秒,整個解剖室內的燈儘數爆裂,燈光倏然暗了下來。
“怎麼回事?”
女屍身上的白布忽而飄起,緩緩地、緩緩地落在了地上。
服部平次:……
法醫:……
不知為何,心頭有點涼==
“服部君,你進來時沒有關窗嗎?”法醫小聲問道。
服部平次乾巴巴地說:“你的解剖室不是一直全封閉嗎?”
話音剛落,二人忍不住對視一眼,猛地有一種毛骨悚然的驚懼感!他們的寒毛一根根豎起,一股涼意沿著脊椎往上爬!
那麼問題來了,全封閉的解剖室裡,怎麼會起風呢?
……
黃瀨涼太瞧著人高馬大,其實二起來可以媲美哈士奇。
他似乎被靈異事件嚇壞了,在爹媽外出、姐姐不著家的情況下,他拚命挽留葉久澤與他同住,連鞠躬都是標準的九十度==
葉久澤撓了撓頭:“你為什麼不與你的朋友同住?”
“不要……”黃瀨涼太可憐巴巴地解釋道,“小黑子……我最好的朋友,是幽靈體質!”
“幽靈體質?”葉久澤一愣,立刻警覺了起來。
難不成這個世界有異端的力量存在嗎?
“對,他存在感十分低,神出鬼沒,比女鬼還可怕!”黃瀨涼太哭唧唧,“國中三年,我被他嚇了三年!”
葉久澤:……
一個虧吃三年,你真的好胖胖哦==
“至於另一個,他長得太黑了,不行……”黃瀨涼太嚶擊長空,“你知道嗎?深更半夜看見他,你隻能看見一件背心和一排牙齒懸浮在半空中!”
“懸浮在半空中啊!”
“不……還有眼白,眼白!”
葉久澤:……
這特麼得黑成什麼樣子?非洲酋長嗎?
“除了這倆,你總有彆的朋友吧!”葉久澤抽著嘴角,“總有個正常的吧?”
“沒有——”黃瀨涼太悲憤道,“小赤司……我的朋友,可他、他比鬼還凶!”
“這不是問題吧?比鬼還凶,豈不是能保護你?”
“不!他會讓我和鬼一起,在廁所裡罰跪到天亮!”
葉久澤:……
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但是……黃瀨君你果然是個人才==
也隻有人才,才能吸引一大批“人才”……
“小紫原也不行,他隻知道吃;小綠間更不行,即使他是個神棍,可他比我還膽小!”黃瀨一把抱住葉久澤的小腿,“葉君,我知道這樣很冒昧,但請留幾天吧!”
葉久澤:……
他還能說什麼呢?隻能是留下來啊。
不過——
“黃瀨啊,有個事兒我想跟你坦白。”葉久澤眨眨眼,露出“河鱔”的微笑,“昨天把你嚇壞的女鬼……在我房間裡哦!”
黃瀨:……
“啊啊啊——有鬼啊!救命啊!”
又是一波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
黃瀨涼太怎麼也沒想到,生活就像步步高點讀機,哪裡懵逼點哪裡。
他前一秒怕女鬼怕得要死,後一秒被葉久澤拖進房間,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撲克牌,和女鬼鬥起了地主==
他盤腿坐在矮幾的一側,能很清晰地看到左手邊有道淡淡的影子,它翻轉著幾張紙牌上下飛舞,輸了一把又一把。
黃瀨:……
這年頭連鬼都知道玩牌?
“打工十年也是工,梭|哈一夜住皇宮。”葉久澤撚起紙條,一把貼在了鬼臉上,直把她糊成了王八,“黃瀨,你彆這麼緊張,再來一隻鬼,咱還能搓個麻將。”
黃瀨麻木道:“哦……”
“這位鬼小姐等會兒半夜還要出門。”葉久澤嗑著瓜子,說道,“她得去製造一係列靈異事件,為我的出場造勢。”
“造……造勢?”
“我不送她成佛,她就不走了。”葉久澤無奈聳肩,“隻能出此下策,據說那位辦案的偵探陷入了一個死胡同。”
“這死胡同,得借著鬼魂的口去向他訴說。”
黃瀨安靜了下來:“你打算做什麼?”
“拉風登場,擺平一切。”葉久澤說道,“到時候,你多叫幾個人幫我助威。”
“這畢竟是超自然現象,如果我隻身前往警局,事成後會被困在那裡吧。人類對於未知的東西總是恐慌的,而我,可能要倒黴。”
“但你喊了人,形成第三方存在,警方便不能做得太過火。”
黃瀨點了點頭,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方才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我?”
“我來自中洲,為純陽宮弟子。”葉久澤鼻孔朝天,“反正很牛逼就對了,不要擔心,有我在,鬼是傷害不了你的!”
黃瀨:……
不知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午夜十二點,半空中懸浮的紙牌儘數落下。房間的窗戶洞開,簾子飛揚,那隻女鬼已經消失了蹤跡,遍尋不見。
當晚,無論是正在休整的酒吧,還是停屍房,再度出現了“為你打Call,給你爆燈”的靈異事件==
……
如此反複折騰了三天左右,這一夜,當酒吧老板再度報警“有鬼作祟”之後,頂著倆黑眼圈的服部平次隨同一夥警察再度邁入案發地。
隻是他們沒想到,酒吧內除卻老板和工作人員,居然還有幾名個子高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