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純血大妖, 殺生丸的幼生期無疑很漫長。不同於人類嬰幼兒隻需要吃喝拉撒的簡單日常, 他打從娘胎裡爬出來,就有了身為“獸”的意識。
白犬一族的血脈霸道又強大,在亙古之前, 還糅雜了中洲大妖的強悍天賦,並在一代代直係強者的磨練和總結裡,為子孫後代留下了精辟實用的戰鬥技巧, 以及不計其數的龐大財富。
殺生丸完全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大妖, 他自小就擁有最高端的配置, 血脈也好、天賦也罷, 就連成長的潛力值都讓父母雙方驚訝。
但同樣的, 能力有多大,期待就有多高,責任也會越重。
殺生丸得到了旁人無法企及的資源,必然得付出讓人無法估量的血汗。他早慧而成熟,追逐強者,一心想要擊敗巔峰時期的父親, 成為真正的最強。
一樣的幼崽期, 隔壁領地的狐狸精還在嬉笑打鬨,他早已窩在草叢裡狩獵。
一樣的成長期, 彆國的大妖子嗣仍然在學習技巧,他早已隨生父邁向戰場。
一樣的成熟期, 雄性大妖忙著求偶打架爭奪地盤, 他早已夯實了手下勢力。
童年的快樂是什麼?青春期的煩惱是什麼?成年妖的愛恨是什麼?
在殺生丸眼裡、心裡、觀念裡, 那是無用、無聊、無趣的東西。
從小作為“彆人家的妖”,殺生丸素來自製、隨性又隨心。他從不針對弱者,因為弱者沒什麼值得他在意;他從不小覷強者,因為強者值得他學習。
他的成長讓所有妖怪驚歎,即使是他的父母。就連他的父親都親口承認,在相同的年紀,殺生丸比他出色太多。
隻可惜,他的長子殺生丸……實在冷清,也太過不近人情。
滿心滿眼都是力量、卻不知慈悲為何的強者,永遠不能被稱為真正的“強者”。不懂得生命之重,不學會心懷仁善,再強大也隻是一位暴君。
在犬大將的記憶中,殺生丸唯一有情緒流露的時候,大概便是淩月仙姬硬逼著他穿女裝的那刻==
殺生丸,一直不是“正常”的孩子。他有主見且勇於實踐,老成持重,自尊心極強,哪怕偶爾會有些許衝動,但那樣的情況著實少見。
沒有同齡的朋友,沒有媲美的對手,沒有保護的對象,更沒有至親的兄弟手足。
他就這樣,孤獨前行,不為任何人停留。
直到,十六夜的出現,犬夜叉的出生……一向冷漠的殺生丸,難得有了壓抑的怒火和爭強好勝的心態,也少有的,對父親的決定產生了質疑和怨懟。
但他終究沒有在父親死後,衝那對半妖母子下手。
他是殺生丸,他有強者的尊嚴。
甚至,在“偶然”、“湊巧”、“不期然”的情況下,他會漠然站在遙遠的地方,注視著那愚蠢的半妖跌倒、爬起、被排斥、被驅趕。
而等犬夜叉第一次爆發散魂鐵爪見血後,他徹底離開了。
之於殺生丸而言,犬夜叉在“幼年期”太過天真散漫、愚蠢而不自知,一點都不自覺。果然是無用的半妖。
幼生期是什麼?
是拿來狩獵、廝殺、鍛煉、成長的,而不是玩耍、嬉鬨、打架、跑到生母身邊尋求安慰。
這是殺生丸固有的觀念。
因此,即使時間過了好幾百年,當機緣湊巧再度回歸了“幼生期”,殺生丸依然秉承著自立、自製、自控的優秀品質,事事親力親為。
但他沒有想到,葉久澤竟然對幼崽的興趣如此之高,很多在母親那裡碰到的小煩惱,他在葉久澤這兒也能碰到。
不同的是,母親對於幼崽,抱著玩鬨的心態。而葉久澤,卻是無條件的溺愛。
最關鍵的是,這種“溺愛”,他反抗不了,也拒絕不掉。
……
殺生丸是個好強的,就算變成了糯米團子,也知道如何照顧自己的起居。
他將衣衫鎧甲用微薄的妖力裹起,化成了適合自己的大小,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穿戴整齊。但瞥見一旁掉落的三把刀,大妖怪端著包子臉,眉頭微微蹙起。
沒過多久,殺生丸拖著短了一大截的絨尾,卷起三把刀背在了身上。
軟糯糯的團子,背著三把幾乎和他等高的太刀,繃著一本正經的包子臉,鎮定又嚴肅的模樣像個強裝大人的小屁孩。
葉久澤憋著笑,給予愛的鼓勵:“好棒棒哦,殺生丸真聰明。”
殺生丸:……
如果人類教育幼崽的方式都是這樣的,也難怪人類為什麼會這麼弱小了。
瞅著殺生丸一臉看智障兒童的表情,葉久澤不僅毫不在意,甚至一顆心都被萌化了。麵對幼生期的殺生丸,他發現自己幾乎沒有了底線。
“來,抱抱!”葉久澤張開雙臂,挺胸。
殺生丸:……
人類的女人幾乎不可理喻。
他背著長刀,邁著小短腿,繞過葉久澤往林間深處行去。可這會兒人小力微,尚未走出多遠,他就被葉久澤抄起了兩臂,囫圇個兒抱了起來。
“啊,殺生丸,你好軟啊!”葉久澤發出了癡漢般的喟歎,“還殘留著中午炸雞的噴香。”
殺生丸:……
他磨了磨泛著綠光的毒華爪,思索著到底要不要給她來上一爪。
隻可惜,他的猶豫讓他錯過了最佳的反抗期。葉久澤像是掂量豬崽子一樣,將他上下拋了拋,緊接著,她的呼吸吹進他的耳廓,有點癢——
尖尖的妖耳顫了顫,微微泛紅。
“殺生丸,你還沒領略過大純陽的雙人輕功吧!”葉久澤興奮了起來,“我帶你裝逼帶你飛!”
話音落下,殺生丸就覺得要糟。
果不其然,她壓根不過問他的意見,抬步起跑、衝刺、騰空,幽藍色的太極突兀乍現,她抽出長劍將他甩出,本能地,殺生丸的足尖踏上了劍身。
收劍、攬腰、輾轉、貼近……輕微的暈眩感傳來,他抬眼,就看見了葉久澤放大的臉。
“放鬆點……”她的聲音被夜風吹得支離破碎。
他們騰空、滑行、再度升空、緩緩降落。比起直線式的飛行,這倒是殺生丸頭一次嘗試另類的飛翔方式。
很華麗,但是——
“女人,你在往哪兒飛?”殺生小丸子瞅著越來越遠的東京,稚嫩的聲音恍若平地一聲雷,“東京越來越遠了。”
葉久澤:……
他僵硬地回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一時不查,似乎飛得過火。
為了挽尊,葉久澤冷靜道:“我隻是想帶你看看不一樣的風景。”
殺生丸的小眼神,帶著一絲鄙夷。
“真的,你要相信……”我!
“咚——”的一聲響起,葉久澤飛行不看路,抱著殺生小丸子一起,雙雙撞上了廣告牌。
……
小孩兒的脾性是很大的,殺生丸一路上冷著臉,哪怕是葉久澤的花言巧語都哄不回對方撞上廣告牌還掉進草叢滾三圈的心。
葉久澤精疲力竭,唉聲歎氣地抱著孩子回到家,路過“埋伏”重重的公寓小道,完全不曉得草叢裡的探子有多麼震撼內心。
“……什麼?琴酒有三個私生子?”
有人崩潰出聲:“要不是她抱回來,我們根本不知道還有第三個!所以,琴酒到底還有多少私生子?”
“真是卑鄙陰險的男人啊,生一窩,即使被我們抓住一個,也不會覺得可惜。”
“等在那裡,給我繼續盯著,看看他到底有多少私生子!到時候一網打儘!”
唯有黑衣組織兢兢業業工作在前線的伏特加淚流滿麵,掏出小手絹擦了擦滿頭的冷汗,感動道:“不愧是老大,能打能抗還能生,真是屹立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啊!”
黑衣組織眾臥底:……
同樣都是吃組織的飯,琴酒為何比他們領先了一大截?
所以,這就是琴酒成為黑衣組織老大的根本原因嗎?
羨慕嫉妒恨!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他們口中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心中“羨慕嫉妒恨”的惡人,如今正安分地坐在沙發上,陪同一窩百無聊賴的狗子,看起了大和電視劇。
葉久澤同殺生丸回來,就瞧見這樣一幅畫麵——
淡金色長發的男孩坐在中央,身前堆著汽水薯片和炸雞。他的身周圍滿了大大小小的狗子,身前放著狗糧清水和雞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