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1 / 2)

鳳祁抽出配劍,閻花青的身體頹然倒地。大股鮮血從他喉頭的傷處冒出,可他臉上沒有絲毫痛苦之色,反倒依舊帶著笑容。

“做得不錯,鳳祁,你沒讓我失望。”

倒在地上的人已經說不出話了,可那冰冷如蛇蠍的聲音依舊緊貼著鳳祁耳畔響起,就連語調也沒有改變:“雖然與我預想有些不同,好在結果相差不多。我既已得償所願,那便暫時道彆吧。”

閻花青染血的眼珠動了動,落到鳳祁身上,咧開一個微笑:“鳳祁,期待我們的下一次見麵。”

這話音落下,閻花青的身體重新化成一道黑煙,被風吹散開來。

結界轟然破碎,龍王終於耗儘了最後一絲氣力。

他踉蹌倒地,卻被一雙手臂扶住了。

龍王轉頭,對上了鳳祁麵無表情的臉。鳳祁掌心抵住對方背心,精純的靈力徐徐灌入,穩住了因失去龍珠,而逐漸崩損的靈脈。

龍王氣若遊絲:“你……我罪有應得,不必救我……”

“你若死在這裡,他會難過。”鳳祁眼眸斂下,冷聲道,“我已經親手殺了他的兄弟,若再殺他父親,日後要如何麵對他。”

龍王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口,沒再說什麼,而是將視線移向那麵已經破碎的琉璃光鏡。

“閻花青還沒有死。”

鳳祁眉宇一沉。

龍王道:“他以魔功將魂魄一分為三,這鏡中的,是他力量最為薄弱的一小片魂魄,不足本體的一成功力。”

一成功力,已經這麼難以對付。

鳳祁眼眸微暗,問:“其他部分呢?”

“魂魄本體,如今被困在了魔域當中,至於還有一部分……沒人知道。”龍王搖搖頭,歎息道,“那部分魂魄隱藏得極好,他不曾告訴過任何人,我隻知道,應當仍在仙域。”

他的經脈在靈力作用下穩定下來,漸漸歸於平靜。可與此同時,在體內翻湧不息上千年的靈力流動,也已經不複存在。

鳳祁收了法術,龍王垂眸看著自己的雙手,輕輕笑了下:“原來他先前,一直是這種感覺。”

“多謝你救我。”他抬眼看向鳳祁,又問,“你如何得知該怎樣修複失去龍珠後崩損的靈脈,是晏兒教你的?”

“他過去不就是這麼——”鳳祁的話說到這裡,卻是一頓。

他為何會知道當年季朝雲是怎麼做的?

季朝雲沒有向他提起過這些,他究竟是從何處得知?

龍王並未注意鳳祁的異樣,他收回目光,輕輕道:“閻花青從未放棄打破魔域封印,此番兩族修複了封印裂隙,可依舊無法減緩封印削弱的速度。想永除後患,唯有重塑封印。”

“這封印是鳳霄當年設下的,誰有這能耐,重塑他的封印?”

龍王偏頭看向鳳祁,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事在人為,總會有人可以。”

“……這些年,靈淵海被魔不斷滲透,可我疲於對付體內的魔息,根本無力察覺。直到君玦死在龍王廟,我才意識到端倪。”

龍王道:“我調查君玦死因,閻花青出現在我麵前,將一切的真相告知於我,並提出替我報仇。”

“他的魔息已儘數侵入我體內,我根本不可能殺他,所以才設下這個局,借你之手幫我。”

鳳祁皺了眉:“他不是魔域尊主麼,怎會如此輕信於你?”

“誰說他信我?”龍王嗤笑一聲,“他不需要信我。”

“閻花青的可怕之處就在於,此人行事乖張惡劣,非常人所能理解。”龍王道,“如你所見,他根本不在乎這片魂魄的死活,也不在乎我是否算計他。他隻是想借故引你出來,見你一麵,確認一件事。”

“他想確認什麼?”

龍王搖搖頭:“……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鳳祁狐疑地看他,見龍王已經合上眼,也不再多問。他站起身,天邊恰有幾道劍光劃過。

“總算來了。”鳳祁緊蹙的眉宇舒展開,偏頭對龍王道,“我現在進去接小龍,你不會跑吧?”

龍王朝他一擺手:“快去吧,我這副模樣,如何跑得掉?”

鳳祁點點頭,沒再耽擱,快步朝洞穴裡走去。

山洞中的篝火跳動,鳳祁剛走進去,便看見了倒在洞穴深處的少年。

饒是已有所準備,鳳祁仍不免心口狠狠抽痛一下。

季朝雲倒在一片血汙當中,就連散開的銀發上也沾染了血色,模樣十分狼狽。

傷處早已痛得麻木,他腦中昏昏沉沉,幾乎什麼也看不清,隻在感覺有人接近時本能的往後瑟縮。

“是我。”鳳祁俯下身,從身後環住季朝雲仍在微微戰栗的身體,喉頭乾澀,“彆怕,已經沒事了,是我。”

“鳳……鳳祁。”季朝雲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眼眶瞬間紅了,“鳳祁……”

“我在,我在這裡。”鳳祁聲音嘶啞哽咽,“抱歉,都怪我。”

閻花青從一開始便是衝他而來,若非他閉關不出,閻花青也不會尋到這個借口,將季朝雲平白卷進來。

說好會護他周全,卻又一次食言了。

鳳祁脫下外袍,小心將季朝雲裹起來,低頭親吻他冰冷的額頭:“我帶你回去,沒事了。”

季朝雲已經說不出話了。

他這具身體太弱,這一夜的折磨足以令他精疲力儘。他將頭靠在鳳祁肩頭,仍由對方將他抱起躍上虎背,出了山洞。

洞外,後續趕來的弟子已將龍王羈押,並開始四處搜尋逃脫餘黨。鳳祁看也沒看那些,驅使白虎躍上天際。

夜風微涼,鳳祁緊緊抱著懷中的人,替他擋去所有吹來的寒風。

季朝雲的衣袍早被冷汗浸透了,冰冷的貼在身上。唯有鳳祁身上溫暖而熟悉的熱度,卻透過二人緊密相觸的部分傳來,流入四肢百骸。

不知過去多久,季朝雲小聲問:“他……如何了?”

他沒說是誰,可鳳祁立即明白過來。

鳳祁低聲回答:“他沒事,已經被書院弟子帶走了。”

“我覺得不對勁,他今天與我說了些……很奇怪的話。”季朝雲抓著鳳祁的衣袖,聲音細微,“我不明白……”

鳳祁眼中酸澀,他閉了閉眼,輕聲道:“事情有些複雜,等你休息好了,我慢慢告訴你。”

“睡會兒吧,很快就到了。”

“……嗯。”

與此同時,黑暗的密林中,一道微弱的紅光落入草叢,隨即被一雙手捧了起來。

“您沒事吧?”

那人一襲黑袍,大半張臉隱於兜帽中,隻露出一小片光潔白皙的下巴,在黑暗裡看不清真容。

紅光微弱的閃爍著,似乎隨時都會消散。

“你不該來。”閻花青的聲音從光芒中傳出來。

“我知道。”來人捧著那團紅光,聲音裡含著某種熱切,“……可如果今日不來見您一麵,又不知該等到何時。”

“胡鬨,我教過你什麼。”那聲音溫和而冰冷,卻透著一絲遷就,“不可感情用事,若被人發現破綻,你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黑袍人眸色斂下,似乎有些低落:“我明白。”

紅光浮上半空,繞著他飛旋一圈,聲音裡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我這縷魂魄馬上就要消散,想見我,便儘快完成我給你的任務。”

“……我在魔域等你。”

他說完這話,微弱的光芒徹底消散於夜空當中,了無痕跡。

黑袍人長久凝望著那縷魂魄消散的方向,藏在兜帽下的眸子清透明亮,似乎帶著某種灼熱的渴慕與期盼。

片刻後,他收斂目光,轉身消失在密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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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兩日,季朝雲都被鳳祁關在文曲峰養傷。

鳳祁端著傷藥推門而入,季朝雲靠在床上,沒有受傷的左手捧著本書卷正在。

“不是讓你彆亂動麼?”

龍族的褪鱗之傷極難愈合,唯有等到鱗片再生完畢,才算徹底恢複。恢複之前,莫說是執劍練功,就是稍動一動,都可能讓傷勢複發。

而季朝雲或許是體質太弱,這些天精神始終不怎麼好,鳳祁索性連門都不讓他出,安心在屋中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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