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 幾乎跟早上的景象截然不同。薛茗空間袋裡還有食物能夠支撐,因此並不願意繼續吃副本之中的食物了, 也就沒有在教堂用餐。
從早上陳定的話來判斷,喬治侯爵府邸之中也有老鼠,也就是說, 那裡不安全了。
哎。這個副本真的好難,不過好在大家都還活著。
如果這次能夠確定邢百舸身份,他們三個人就不要分開了。在一起也有個照應。大部分的情報都收集的差不多了。這麼危險, 還是一起比較安全。
用手帕捂住口鼻行走在街上, 當然這種情況下, 能不能預防病毒兩說,更關鍵是是遮擋一些臭味。
街上已經出現屍體了, 那些屍體明明是剛剛死的, 但腐爛程度卻像是死了好多天一樣。街上的店門也關的死死的。
才一天, 不, 半天。這裡就由人間, 變成了地獄。
一些護衛隊正在收屍, 這件事原本應該是教堂下屬組織做的,但現在教堂的神職人員差不多死光,整個體係幾乎已經崩潰,隻能由這些騎士大人們帶著護衛處理了。
從他們的臉上,薛茗看到了驚恐和厭惡。平常的高高在上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不過會害怕, 也是人之常情吧。
薛茗歎口氣。一路上她一直在呼喚南須儀但是都沒有得到回應, 似乎之前那個聲音隻是幻覺。
但薛茗知道不是的, 南須儀真的做了什麼,隻是他現在不方便告訴她。下意識的伸出手,薛茗摸了摸那個樸素的戒指。
你,到底有什麼計劃呢。
“……安琪拉。”
嗯?
“你是安琪拉對不對?”
薛茗沒有回頭,而是站在原地四處看了看,沒有人。
那麼是有誰在叫她?不,或許,不是人。
但那個聲音,確實不熟悉。不,那種空茫的聲音。
“咯咯咯,果然是你,我找到你了。安琪拉。”
是誰?
到底是誰?薛茗記不起來,她在什麼地方聽過這個聲音。
“爸爸呢,爸爸在哪裡?你們丟下了我,好難過啊。”
“吱吱吱~”
這句話結束,街角的老鼠都活躍了起來。他們跟薛茗之前看到的那種紅眼睛的大老鼠不一樣,是普通的老鼠。
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這群老鼠都活躍了起來,也暴躁的多。
“吱吱吱!”
“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一個侍衛拿著自己的長刀狠狠的砍向撲向自己的老鼠。老鼠被他分成兩半,倒下。
但那隻老鼠身後的老鼠們,似乎並不在意同伴的死活。幾乎在一兩分鐘內吃掉了那隻死掉的老鼠的屍體後,繼續往人的身上撲。
“老鼠,老鼠襲擊人了!”
那侍衛驚慌的叫了起來,伴隨著他的這句話,其他侍衛也回過神,拔出刀不斷的去砍那些撲上去的老鼠。
侍衛前麵的板車上放滿了屍體,老鼠們見那些侍衛不好接近,轉移了攻擊目標,去啃食那些屍體。
薛茗能夠看到,在吃掉屍體後,老鼠的體型似乎變大了一點,而眼睛,也紅了起來。
薛茗轉身就跑。
如果那些老鼠真的變異,開始攻擊人類,那麼這個城市內的情況將會更加糟糕。
回去……還是去見邢百舸。
兩秒鐘後,薛茗決定冒個險。畢竟他現在已經感染上了疫病,她今天不給他治療的話,邢百舸明天能不能起來還是個問題。
眼睜睜看著一個幫助過自己的人去死,連掙紮都不能,薛茗做不到。
走進巷子,一部分老鼠也跟了進來。前後無人,薛茗拿出火焰卷軸,一把火,把這些老鼠燒的皮肉焦黑,吱吱亂叫。
這些老鼠沒有吃過屍體,還是普通的老鼠。處理起來相對比較容易。
薛茗到的時候,邢百舸已經在了。
可能因為沒有四周無人,他放下了麵具,麵色青黃,在夕陽下,乾瘦的厲害,幾乎不像是活人。
看到薛茗進來,他趕緊把麵具戴上。
“抱歉,我隻是想喘口氣。”
薛茗能理解他,邢百舸來見自己似乎是特意換了衣服,身上穿的很是乾淨整潔。至於更多的,他也沒能力做了。
隻是這裡實在是過於臟亂,城內又出現了那種事情,依舊是有一股淡淡的臭味。
因為剛剛燒了那群老鼠,薛茗嗅覺得到了極大的刺激,現在變得不大靈敏了。
看到邢百舸,薛茗也不廢話,抓緊時間。兩人隔著一段距離,把白川河的信拋給他。
“我似乎找到了白川河。”
這倒是一個好消息,邢百舸語氣急促了一點。
“川河在哪裡?”
“你先看看吧,我把你的情況也告訴他了。”
信給了邢百舸,薛茗又退回去。同時趁著邢百舸看信,她把來的路上,看到的老鼠變異又說了一遍。
“我記得你現在是運屍人,這個職業如果可以還是不要做了。”
“……我知道了,不過,你並不是剛剛找到川河的吧。”
聲音依舊是平穩,可薛茗卻從語氣裡聽出一點點有氣無力。
這句話讓薛茗有點尷尬,她點點頭。好在邢百舸也不打算深究,繼續問道
“你和川河都在侯爵府邸內?”一目十行的看完信 ,邢百舸很快按照跟白川河的約定解開了解信的內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是的。”
“賽琳娜的事情,我也了解了。”
當然,通過那封信,他也知道了薛茗對他都懷疑。
就算白川河沒有直接說明,可也能夠猜的出來。對此,邢百舸自然沒什麼不滿。薛茗警惕一點,他也很高興。
現在的他已經顧不了薛茗了,不,或者說三個人之間,現在他才是最岌岌可危的人。
薛茗警惕一點,白川河也會輕鬆一點。
邢百舸接下來說了一些薛茗之前沒有跟他聊過的情報,側麵讓薛茗知道自己沒有問題。
薛茗也確實放心了一些。
“喬治侯爵府邸boss,應該是那個塞爾塔。”
邢百舸喘了一口氣,看上去不斷的說話對他居然都是一種負擔。
薛茗把這一切看在眼裡,暗道現在邢百舸已經這樣虛弱了嗎?
“疫病發展的這麼快嗎?”
薛茗頓了一下還是開口,隨後又使用了一次大治愈術。
現在以她的能力,一個副本裡最多隻能使用三次,一次間隔一天。如果邢百舸消耗的這麼快的話,他很有可能沒有多少時間了。
“大概,是因為我昨天沒有休息吧。”
“沒有休息?”
“嗯,徹夜再找那些孩子。不過還有一些沒有找到。”
“……”薛茗有點愧疚,她不確定邢百舸是不是為了幫她找瑪麗。
“彆誤會。”見薛茗沉默,邢百舸解釋道“我也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了,所以這才抓緊時間。”
大治療術讓邢百舸好受了一點,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一次治療術的效果,沒有上一次好。
見邢百舸又有力氣說話了,薛茗鬆了口氣。
“彆亂來,你要知道這種病是會傷害內臟的。治愈術不是萬能的,如果你的內臟衰竭,再多的治愈術也沒用了。”
“而且,夜晚行動是很危險的。”
夜晚行動很危險?
邢百舸似乎想起來什麼東西,但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
“……唉,我知道。”
邢百舸點點頭,表示理解。但兩個人都知道,副本裡可不管你是什麼狀態,什麼模樣,要你死,你難道還能跟他說,等我病好了再來?
彆開玩笑了。boss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薛茗想了想,既然已經確定了邢百舸的身份,那麼有些事情也可以原原本本的告訴他了。
因此又把教堂發生的事情跟邢百舸說了一遍,表示希望他如果教堂方麵有什麼事情,及時跟她說話。
當然,也可以把她推出去,這個副本如果有聲望係統,在教堂那邊,薛茗的聲望應該已經到達了尊敬。
“這樣說來,我這次副本,到都是靠你跟川河了。”
邢百舸似乎在開玩笑,但語氣又有點失落。薛茗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最後還是道。
“哪裡,相互幫助嘛。南先生他……應該也很希望你能夠活著。”
“這樣嗎?”
薛茗有點猶豫,這話並不能給他多少安慰。
邢百舸其實也知道,他的存在對於南須儀來說隻是工具罷了。
工具嘛,壞掉了,那就再換一個,並不是多麼重要。隻是他好歹還算是順手,所以南須儀願意庇護幾分。
更何況,這麼久了,他深知南須儀的實力。心裡生不起一點反抗之心。這對於南須儀評估他的價值,也很重要。
“等等,你說的那個巷子……我或許知道。我進去過了。”
邢百舸突然開口。他像是才想起來一般,提到南須儀的時候,麻木的腦子裡瞬間清醒了一點點。
就是這一點點,讓他驚訝。
為什麼那麼關鍵的東西,他一直沒有想起來呢?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我,為什麼沒有記起來跟你說?”邢百舸說話斷斷續續,就像是觸發了一個什麼開關。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似乎下一刻就要喘不過氣來。嚇的薛茗立刻想要過來,但被邢百舸攔住了。
“我還好,彆過來!”
薛茗頓住腳步。
“那個地方,很多屍骨。地上黑色的東西不是汙泥,而是腐爛的骨肉。”
邢百舸就像是被什麼追趕一樣,一口氣說出了很多東西來。
“我,還在裡麵看到了一個孩子。”
褐色的頭發,微卷,綠色的眼睛,那孩子在唱著歌。
“是boss。”
邢百舸下了定論。
“是她讓我忘記的。”
“你現在很不對,先彆說了,我再為你治療一下?”
薛茗見邢百舸這樣,想要靠近她,安撫他。但邢百舸像是收到了極大的驚嚇一般,推開了薛茗。
“這裡太危險了,跟我回侯爵府邸好不好?”
薛茗雙手舉起,表明自己沒有惡意。
邢百舸現在的狀態顯然不對勁。為什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我,我不能跟你去。”
見薛茗不打算靠近,邢百舸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