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當空, 微風涼涼。
蘇舜玉望著她的一身白裙,猶如銀湖,怔了怔, 忍不住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怕嗎?”
腳步一頓,陸璐茫然回頭。
蘇舜玉靜靜地看著她, 他輕輕一笑,像是在自嘲, “我意欲殺父, 你竟不害怕?”
陸璐轉過身來,歪了歪頭,步搖叮咚作響。
蘇舜玉定定地看著他, 藏在衣袖裡的手指慢慢握緊成拳。
陸璐目不斜視地看著他的眼睛, “論起害怕, 你不是應該害怕我嗎?”她想了想,眼睛彎了彎, “你是意欲弑父,而我……可是真的把陸臨川給錘死了呢。”
“……論起凶殘, 我可比你凶殘一倍呢,我有什麼好害怕的。”
陸璐故意笑得很輕鬆。
其實當初陸臨川死的時候, 她連續做了幾天幾夜的噩夢,每每從噩夢中驚醒,她整個人像是從水裡被撈出來的一般。
陸家曾有四個女孩兒,對外說是夭折兩女,其實不然。
陸家前麵兩個庶出女兒, 都被陸臨川當做是往上爬的工具, 被送出去給世家權貴做了妾。
被親生父親對外聲稱病逝、沒了依靠的女孩兒, 在內裡爛透的世家後宅裡, 會有什麼結局,不用猜就知道。
可以說,憑陸臨川的本事,還能夠守住陸家家業,是用那兩個無辜女孩兒的血淚換來的。
她不想淪為陸臨川上位的工具,隻能反抗。
如果當時她不反抗,不趁機將陸臨川反殺,下一個死的就是她!
殺掉陸臨川,她雖然害怕,但是她從來不後悔。
對於蘇舜玉的心情,她多少也理解一些。
她對陸臨川出手前的那幾天,一直在做心理建設,等真得了手後,還連續做了幾天的噩夢。更彆提他們還是親生父子了。
陸璐盯著蘇舜玉的臉,“當初陸臨川是你幫的我,這一次的東吳王,就讓我來幫你吧。”她頓了一下,笑道:“不過,我要先努力修煉才行。”
風起。
白裙飄飄飛揚,那一瞬間,蘇舜玉覺得她的笑容無比耀眼,他自動忽略掉她說她要搞死東吳王的凶殘發言,隻覺得心像是被一汪溫泉泡住,暖暖的。
讓他也跟著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陸璐看著蘇舜玉的笑,也跟著笑,笑著笑著,眼睛卻酸澀了起來。
親娘早逝,還是半魔,魔族修煉功法與普通人不同,魔族的修煉功法早就隨著神魔儘滅一起毀了,他能成為靈月境高手,要比普通人付出多少倍的努力啊。
顧諒那個龜孫兒沒有心!
她側過身擦掉眼角的濕潤,這麼一轉身,竟正好對上院牆上那一雙雙瞪如銅鈴的眼睛,眼睛直直地望著他們,在黑夜裡,那一雙雙眼睛就像貓頭鷹,好像都在發光。
陸璐嚇了一跳,身子一顫,心中酸酸澀澀的感覺竟就被這麼嚇沒了。
是緇衣衛。
蘇舜玉擰著眉,疾走兩步,嗬道,“你們一個個的乾啥呢!”
緇衣衛:“……!!”
緇衣衛們像是受驚的麻雀,手忙腳亂地從院牆上下來。
蘇舜玉身上冒著冷氣,“看來你們是太閒了,一人五十大板,自去五一那裡領罰!”
五一跳下去,又跳上來,趴在院牆上,露出一個腦袋,衝著他們憨笑道:“主上,屬下們自行領罰,你們繼續,繼續。”
陸璐:“……”
蘇舜玉:“……”
蘇舜玉皺著眉,“一個個的,沒有規矩。”
陸璐噗嗤一笑,斂容道:“我們開始修煉吧。”
東吳王作為靈月境高手,要想除掉他,並不容易。他們隻能爭分奪秒地修煉,爭取一次就把東吳王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