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這個姐姐真的好溫柔啊。
姑娘將寫了字的箋紙雙手遞到方書生麵前,又從抽屜裡多摸了三張牛皮信封,笑著說:“您的心性與字樣,和我們店裡的紙很配呢,您若是不嫌棄,這幾張樣箋您拿回去再試試吧。”
明明一個字都不提買紙,既不推銷,亦不催促,方書生卻似是橫下心來,低聲問道:“您...您店裡的紙張,都以一刀買賣嗎?粉桃雲母箋...我可以隻買五十張嗎?”
五十張,四十來兩,算是他五個月的月例,稍微還能頂一頂。
姑娘似是被這個提議呆愣住了,隔了片刻,恢複笑顏:“今天是開門第一天,我需問一問我們掌櫃的,您看可好?”
方書生連連點頭:“好好好。”
姑娘躬身行禮,抽身向裡去,不多時就出來了,手裡捏著一個信封遞交給方書生:“您寫下您的住址吧——我們掌櫃的很感謝您的喜歡。”
寫住址乾啥?
方書生不明所以。
姑娘笑道:“我們店裡並不當場交易——您定下紙張,七日之內我們送貨上門,到時再當場付清。”
姑娘的笑意不卑不亢:“此處是諸位行家觀紙、品紙、賞紙的佳所,怎可叫銅臭味玷汙了這般清雅的氣息?”
方書生油然而生出高雅的姿態——下頜角都抬高了!
是啊!
墨香銅臭!
紙更香!
他看上的紙,還有春天的氣息呢!
方書生垂眸將住址寫下,不自覺地也用雙手遞還給姑娘。
姑娘笑著將一張寫著“半刀粉桃雲母箋”的夾層硬宣遞給方書生。
方書生拿著看,在夾層硬宣上看了一處小印,是一個小篆的“賀”字:“你們老板姓賀?”
姑娘笑而不語。
方書生如今對這個店子的老板產生了無比的好奇:“哪個賀家?能盤下這個位置的店鋪、把裡麵修繕得如此堂皇還能拿到喬師的親筆題字的人,整個京師城不會超過十個人...沒聽說過哪個世家姓賀呀...”
想了想:“可是丹東的賀家?遼東提督賀淺山的族人?”
姑娘依舊笑而不語。
方書生還想問,姑娘笑著向前走了兩步:“由我帶您將‘風’‘雅’‘頌’都逛一逛吧?您熟悉熟悉,下回您來便是熟客了。”
方書生止住了話頭,跟著走,走到門口才發現整間偌大的廳堂,隻有寥寥四五人在觀紙,每個人身側都有一位身著粉色緞麵襦裙的或是姑娘、或是年輕婦人在跟隨講解。
其他人呢?
起碼有二十來人衝進來的呀!
方書生抬眸一看,不知何時,廳堂的門口攔起了一道粗粗的紅絲絨線,入口站著兩個著深絳色長衫的俊朗小廝。
而庭院中,不知何時放置了四方八仙桌,招待上了茶水、四色糕點...
沒進來的人就在庭院裡吃茶看景。
廳堂出去一人,那條紅絲絨線才被取下,放進一人...寬敞的廳堂,永遠隻保持著四五個人的數量。
方書生被驚呆了。
還能這樣做生意?
彆家看到這麼多人,恨不得全放進去,求著你買、推著你買、逼著你買...這家倒好,人來了,他不接待!
不不不,他也接待!
他在庭院裡請你喝茶!
方書生深吸了一口氣。
還是昂貴的明前茶!
方書生站在門口,突然有些慶幸自己買了半刀紙——店家以誠待你,你必得以誠回之啊!你不能占著茅坑不拉屎啊!
方書生咽了口唾沫,問那姑娘:“咱,這麼做生意,賺錢嗎?”
姑娘笑得婉約:“在咱們這麼清雅的地方,不興提銀子。”
方書生連聲“噢噢噢”。
紅絲絨隔線被放下。
方書生走出來,他害怕彆人以為他什麼也沒買,便將蓋著小篆私印的夾層硬宣舉得高高的,和庭院裡自己並不認識的那夥人打了個招呼:“這家店真不錯!送貨上門誒!”,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