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七章 理所應當(1 / 2)

一紙千金 董無淵 4679 字 4個月前

林大郎瞬時欲狂怒,可想起前日他好不容易買到了紙時,父親的話——“‘宣’這店子不簡單,一口氣拿了三間鋪,京裡的店宅務說這家老板住在忠武侯府...背後恐怕硬著呢。”

林大郎忍得很辛苦,嘴角都抽搐了。

方書生想偷笑,但又有點不敢。

林大郎瞥見方生,便立時把氣都發在方書生身上:“不是去二樓嗎!到底能不能去!?咱站這兒這麼久,也沒見上去!甭吹牛吹上天,把自個兒皮都給吹破嘍!”

一言落地,外梯口的紅木罩門“吱呀”打開,銅質鏈接處並未上油,仿佛就需要這一聲,以此彰顯古樸與沉澱。

一位著深桃緞麵套衫襦裙的年輕婦人笑盈盈地下樓來迎,彎膝躬身行禮:“諸位郎君見禮,請隨我走這處登雲梯。我姓鐘,諸位可喚我鐘娘子,是今日諸位‘上重天’的主事。”

走二樓的梯子叫登雲梯,神秘莫測的二樓叫上重天。

樓梯邊縫鑲著金邊與玉石,高大的朱漆柱子上繪著漂亮的祥雲與各式花樣,所有的木頭都透露著沉甸甸的氣息,連砌在牆中的瓦塊都看起來更有重量。

樓下看上去已經很貴了。

但通往二樓的路,單單是這個樓梯,都讓人感到踩上一腳會爆金幣的幻覺。

有句話咋說來著,隻有生死無階層,人與人除了都會死,這一點毋庸置疑、一視同仁,剩餘所有,吃穿用喝行、柴米油鹽茶都涇渭分明、等級嚴明。

同窗們對視一眼——他們這一群幾乎都是高不成低不就的那一夥,不算貧寒,但絕稱不上顯赫。饒是最顯赫的林大郎雖出身勳貴,家裡卻也隻是個徒有爵位、無官職加身的閒散...

樓下,他們還有點底氣逛一逛,但也買不了多少。

上了二樓,他們...恐怕連看都看不起一點兒...

眾人都自覺走在其後,把尖尖角的位置自發留給方書生。

此時此刻,方書生對“宣”的情感衝破了買方賣方的單純、衝破了初來乍到的生疏、衝破了銀貨兩訖的乾脆,達到了頂峰:他不知道咋說,但他真的由衷地對“宣”升起了感謝之意。

挺奇怪的。

明明他才是付錢的人,但他現在很想給“宣”磕一個。

方書生走在最前列。

樓梯到頭,鎏金織繡八仙過海屏風立於樓梯口之前。

屏風之後影影綽綽三兩人,看不清樣貌與身形,但無端感染出一股鬆弛感。

眾人停在屏風之前,漆管事口中的最高級管事鐘娘子言笑宴宴:“...此刻上重天有一位顧客正在品鑒,諸位人多成行且年少有為,今日得見諸位郎君是‘宣’之大幸。”

鐘大娘頓了頓,繼續笑言:“一樓空曠,上重天卻稍顯逼仄,回聲響亮,煩請諸位郎君清雅品紙鑒賞。”鐘大娘的眼光從林大郎臉上掠過,笑容沒有變:“若實在體悟匪淺、必須高談闊論,還請在堂中潑墨揮毫,寄情紙中罷!若不滿足於筆墨抒情,便請您至空曠處大發神威了。”

就差指著林大郎鼻子罵:“你不文明!你鬨人!你公共場合大聲說話!給你個本子自己把話逼逼乾淨!要這都叨叨不完,那對不起了!你自己給老子滾到空地去發瘋!”

林大郎捕捉到鐘大娘的目光,恨得後槽牙都在癢。

上重天確實清雅安靜。

依舊是那隻好奇的同窗探頭發問,聲音輕了許多:“裡麵的客人,是...?”

鐘大娘笑了笑,雙手交疊於腹間,已經很有老董管事的樣子了:“‘宣’不清楚顧客的來曆,走進這扇門,便一視同仁,都是尊貴的客人,不以身份作區分。”

那你搞什麼一樓二樓上重天!眾所周知,生意人說的和做的基本是雙標,嘴和手對了一天的賬,都對不清楚的!

同窗吞下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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