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沒有陳家的血脈,又不占陳家的名分,連當親戚都名不正言不順,叫聲表小姐都談不上。
也不知使了什麼花招,跟著陳三爺來了涇縣。
多半是來躲家裡正頭娘子搓磨的。
顯金抬頭看了,至少有五十本賬冊,隨手摸了一本,粗略掃視,又是“單一記賬法”,記的時間、金額和事由,最小的一筆才兩文錢。
這假賬,做得還細咧。
顯金笑了笑,“您是?”
豬剛躐仍舊笑眯眯,“鄙人姓朱,是陳記紙鋪的管事之一,另一位是作坊的管事,手上功夫好,做紙水平不錯,為人卻不得貴人青眼,故而您以後見我機會要多點。”
真姓朱啊?
顯金默默埋頭。
簡言之,兩個管事,一個負責技術,一個負責市場,做市場的排擠做技術的。
懂了。
顯金翻了頁賬本,隨口問,“原先的賬房呢?我來了,是不是搶了他的位子?”
豬剛躐輕咳一聲,“您這話說得——誰在哪個位子,做什麼事,還不是東家一句話?隻要東家不說辭,換個位子做事也要儘心竭力啊。”
瞿老夫人可不會專門為了她特設一個崗,更不會因為陳敷要來,就把她也放過來,讓陳敷給她當靠山。
瞿老夫人讓她來,一定是需要有人來。
需要人來改天換地。
需要改,就說明前麵做得不好。
一個在大東家印象裡都乾得不行的人竟然沒說辭退?隻是換了個崗?
賬房先生向來不是裸著的,背後都牽扯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前麵這位,看來背景挺硬的啊。
顯金笑笑,把賬冊放回去了,“原先的賬房先生和您是什麼關係呀?小舅子?姐夫?三姨爹?或者...是昨兒個那位六叔的關係?”
豬剛躐笑容凝了凝,緊跟著笑得更開,“您真是愛玩笑...”
轉頭便高聲吩咐長工把賬冊往裡搬,“快給賀賬房把冊子搬進屋!誤了賀賬房的事兒,看我饒不饒你們!”
顯金伸出手臂剛好擋住來人,臉上帶著笑,“賬冊不出賬房門,這是規矩。”
“我不知道前頭那位規矩是怎樣的,我既走馬上任,那我的規矩就是賬房最大的。”
顯金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冊子上是數字,更是錢,您把冊子搬出賬房,擬了清單嗎?查了頁數嗎?記了檔嗎?水牌對了嗎?憑證簽了嗎?有第三人佐證嗎?”
豬剛躐不想第一天這小姑娘如此咄咄逼人。
想發火,卻又顧忌陳三爺。
顯金雙手抱胸,以一夫當關之態,攔住長工的去路,“賬本,哪兒來的抱回哪兒去!你!“
顯金手指向左側那個看起來更老實沉默的,“你前麵帶路!我要跟著你們,眼看你們把賬本搬回去!”
搬回去?
她還要跟著!?
豬剛躐瞬間慌了神!
這套假賬,是他們應付上頭檢查做出來的東西。
是花了大價錢的,可謂是爐火純青,誰看都找不出漏洞。
他們還指望用這套賬拖陳三爺十來日呢!
陳三爺是什麼路數,陳家誰都知道。
這回接到信,他們便什麼準備都沒做。
那套漏洞百出的真賬簿,還在紙鋪裡放著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