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啥是戰袍(兩更合一)(1 / 2)

一紙千金 董無淵 8977 字 4個月前

顯金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三太太說誰娶誰來著?”

“讓四郎娶你。”

陳敷頂著夜叉吃人的壓力再說一次。

“讓誰娶我來著?”

“四郎娶你。”

“讓四郎娶誰來著?”

“娶...你...”

經曆顯金“馬冬梅?馬什麼梅?馬什麼冬?什麼冬梅?”的靈魂拷問後,陳敷也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記憶。

結果,越想越錯亂,最後乾脆擺爛,往椅凳上一躺,“唉呀!左右我已回絕,太太若在你跟前再談此事,你也不必顧忌我的顏麵,該拒即拒,該回即回,該罵即罵。”

雖不該在繼女麵前說發妻不是,可陳敷仍舊沒憋住,搖搖頭,“她那個腦子是真有什麼毛病。你和四郎,算作兄妹,成親?成哪門子的大頭親?——你出嫁時,是要從陳家發出,你那幾個哥哥要背著你上花轎的!”

陳敷三子一女,但長子和幼女早夭,皆不到十歲便撒手人寰,二子聽了算命的說,要養在舅舅身邊到二十歲才可避劫,顯金自穿越後就一直沒見過這位三房二郎,再就是顯金熟悉的喉嚨有泡、肺裡有痰的陳四郎。

再之後,陳敷便和三太太孫氏再沒有子息出生——陳家最強妾室賀艾娘上線,陳敷和三太太孫氏的姻緣線被攔腰砍斷。

據張媽傾情線報,陳敷在納賀艾娘為妾前,坦誠布公地與孫氏談了和離,開出的條件非常豐盛誘人。

孫氏的嫁妝儘數帶回,已用出的嫁妝折算補齊,並將陳敷名下的百畝良田加白銀一千兩給她,加每年一百兩的嚼用花費,若孫氏還要再婚,陳敷便將按一年一百兩的標準補足二十年…

一畝良田,如今市價是三兩至四兩銀,一百畝即為三百至四百兩,也就是說陳敷開出了,總計約四千兩的分手費,合約三百萬元…

同時,請注意,這三百多萬不是20年後的三百多萬…照顯金目前對物價的了解,這三百多個相當於千禧年時的購買力。

已不少了。

千禧年出頭的首都四合院也才三百多萬啊。

作為小富二代出身的顯金,非常理解同為小富二代的陳敷——家裡一年三四百個的純利,不代表後輩手上能有這麼多花銷。

君不見,港媒筆下某港商公子家大業大,也隻能靠每月信托基金度日嗎?

這怕是陳敷當時全部身家。

算是精神出軌方的淨身出戶?

不得不說,某些程度上,陳敷的思想非常前衛,比如和孫氏婚姻存續期間,他無妾室無通房;再比如,遇到生命真愛賀艾娘後,他拿出全部身家企圖和離…

拋開精神出軌不談,就算放在現代社會,陳敷也還算是個還不錯的男人?

嗯…可能在孫氏的立場,她不這麼看…她寧願要在後宅裡受“渣男”和“小三”的氣,也不願意拿著銀子開啟富婆單身人生。

顯金頗為她不值,畢竟這個時代,那該死的朱熹還沒出生,嚴苛的女德女訓還未廣為流傳,作為一個完成了婚姻任務和生子任務的單身富婆,孫氏將迎來非常廣闊的人生。

雖不能去直接觀賞魔力麥克,但養幾個麵白唇紅的男大學生也不是啥難事。

啊——

孫氏就這麼活生生地放走了顯金夢想中的人生。

顯金搖搖頭,把喟歎先甩出思緒,言歸正傳,頗為不解發問,“太太,想我嫁出去的欲望怎麼這麼強烈啊…”

先有斑禿耗子珠玉在前,再有青春痘高中生…孫氏為啥這麼操心她的婚事啊?

顯金不太能理解孫氏的想法。

她算是孫氏畢生宿敵之女,孫氏竟然也願意讓她當兒媳婦?

等等!

孫氏是不是準備讓她餓著肚子立規矩?是不是準備讓她天不亮就起床請安!是不是準備拿婆婆的款兒搓磨她!

顯金頓時氣得牙癢癢!

陳敷輕咳一聲,微微正身,歎了口氣,“因為她的手隻能伸到這裡啊。”

顯金愣了愣。

陳敷手摸摸後腦勺,頗有感觸,“她和你、和母親不同,她的眼界隻有內宅四方天,她擺弄不了鋪子上的事,更沒權利插手作坊的運作,她能做的就是熱情投入內宅女眷雞毛蒜皮的爭鬥。”

所以她隻能把你拖回她熟悉的戰場…再在她熟悉的戰場打敗你啊。

陳敷輕輕搖搖頭,顯得頗為唏噓,“太太,做再大的惡也不過是隨意把你嫁了...就像她再痛恨你母親,也隻是不準你母親中秋出門拜月...她也隻能乾到這份兒上了。”

顯金大愣!

她還真沒想到陳敷有這般的見識!

“三爺…”顯金囁嚅開口。

陳敷看向顯金的目光,柔和又溫暖,但好像企圖衝破顯金看向另外的…人。

“你放心乾吧。”

陳敷重新把雙手放回後腦勺,移開目光,語氣輕鬆,“一切企圖將你拉到深淵的力量,都交給你三爺我去處理吧!”

“你儘管放手去做,陳六老爺死了,鋪子上有銀錢有人有貨,誰也不能擋在你前麵。你做‘盲袋’也好,集色卡也好,無論再驚世駭俗的點子,再奇形怪狀的想法,你大可以鬥膽試試看!虧了,三爺我給你補齊;賺了,就當作你向上走的墊腳石。”

“什麼盲婚啞嫁,什麼內宅爭鬥,你都不用管,你娘把你交給我,不是為了步她的後塵的。”

“你知道,你娘的夢想是什麼嗎?”

陳敷眉眼含笑地轉過頭來。

顯金喉頭有些澀,眼眶有些酸,輕輕搖搖頭。

“她呀,她想遊遍九州,從北直隸到琉球,從山海關到烏思藏都司,她想寫遊記,想寫南直隸吃喝在市集的冊子,想看雪山,也想看一望無際的草原。”

顯金突然含淚。

陳敷頭向後仰了仰,“可惜了,臨到死,她走得最遠的地方,不過是從青州到宣城,一路逃難挨餓的時光,卻成為她最自由的時刻。”

顯金好像突然能理解陳敷與賀艾娘的感情了。

菟絲花與紈絝三郎之間,或許除了依附與倚靠,還有些其他的。

其他的一些,她不明白的、從未接觸的、有所耳聞但未曾感受過的東西。

陳敷拿手掐了掐鼻梁,舒緩了幾分酸澀的意味,抹了把頭頂,扭頭笑了笑,“三爺我啊,不明白你為何這麼拚命乾事,但你既然選了這條路,三爺負責幫你清障,你自己堅定走下去——你且記著,不好好乾,是要被拖回來嫁人的!”

顯金抽了抽鼻子,悶悶地點了點頭,“我不嫁人,我可以做女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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