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拿錢砸人(下)(1 / 2)

一紙千金 董無淵 7106 字 4個月前

聽著像是痛風。

顯金前世常年纏綿病榻,一年幾進幾出,久病成醫,除卻疑難雜症,基礎病症聽個大概,基本能猜出是哪幾個大類。

顯金麻溜地將梅子酒和清玉露收起來,蹙眉道,“那就先不喝酒,等明日看了大夫再說。”

陳敷“哎喲”一聲,“請客,主家不喝酒,說不過去噢!”

是你自己想喝吧。

顯金默了默,換了種思路,“這酒不便宜,那宋家少東家處處給陳記使絆子,既罵我是賤婦生的,又拿五個銅板給董叔打賞——您確定要拿這酒招待他?”

陳敷眉頭一皺,火冒三丈,手一拍桌麵,“那小兔崽子怎麼這麼可惡!”

轉頭就拎起酒壺,一瘸一拐地走到包間門口叫小二存起來,又鼓著腮幫子扯開嗓子吩咐,“把清炒肚條和冷吃兔丁都退了!”

嘟嘟囔囔地瘸腿走回來,“這兩菜最好吃,不給那兔崽子吃!”

顯金:“…”

真是成熟的反擊呀!

天越發黑,夜市的小攤販陸續架燈出攤,沒一會兒街上人聲鼎沸,涇縣人民開始了熱鬨安全的夜生活。

顯金看著麵前孤零零的四盤涼菜,心緒平靜又穩定。

宋白喜擺譜遲來,難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嗎?

倒是陳敷,本就被那句“賤婦”氣得不輕,加之蹄子又痛,肚子還餓,等飯等得想要發火,剛撐起上半身預備罵娘,卻見跑堂領著宋白喜推門而入。

這還是顯金頭一回見隔空過招兩次的對家。

高高瘦瘦的,穿了件長衫,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佝背長臉,眯著眼四下找人,估摸著是有近視。

顯金笑著起身,“您是宋東家吧?您請落座。”

跑堂推開椅子。

宋白喜眯著眼,看過去,沒見著陳家那個赫赫有名的十五歲中舉的陳二郎,心頭略有失落,抬起下頜,“不用!你既請我,我來便是給你麵子了,麵子給到了,我沒必要跟你個小娘生的坐一塊吃飯。”

“你——”陳敷企圖瘸腿過去揍他。

顯金抬手止住陳敷,麵上收了笑,語氣卻仍舊輕快,“您來自是給我臉麵的,老管事身子骨不好,您就是整個宋記唯一話事人,必定日理萬機、十分忙碌。”

宋白喜麵色稍霽,讀書讀多了,眼睛看不太清,隻能瞧見個姑娘的大概。

就是這大概,已不錯了。

皮膚白淨,身姿窈窕,身量高挑,唇紅齒白的,必不是個醜人。

宋白喜輕哼一聲,推開椅子,自己坐下,離得近了,看顯金看得更清楚,隻見小姑娘素湖色的單衣,領邊滾了深棕色的封邊,唇角似笑非笑,眼睛微微上挑,神容清冷卻自有清冷的勾人。

宋白喜輕輕咽了口唾沫。

這也沒人跟他說過,陳記的賀掌櫃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啊!

若他早知道,必定叫那老不死的手下留情,彆對陳記死追猛打...

顯金親給宋白喜斟了一杯燒刀子,笑盈盈道,“早該請您吃個飯,咱涇縣做生意做得好的紙行沒有五家,也有三家,讀書讀得好的東家,卻獨您一家,一早就該來拜碼頭來著。可惜被雜事耽擱著,後來描紅本生意做起來,東奔西走的,更沒有時間了。”

顯金一仰頭,喝了自己跟前的茶,拿空茶杯去敬宋白喜的燒刀子,笑得親切可人,“小兒不會喝酒,三爺又身有小恙,隻好以茶代酒自罰一杯,您是讀書人,自然能諒解吧?”

陳敷皺皺眉頭。

讀書人...為啥要諒解你拿茶水去敬酒這件事...

是因為人家讀書讀傻了嗎?

陳敷原以為宋白喜要發氣,誰知卻見他端起滿滿當當的一兩燒刀子一口乾了。

宋白喜頓感飄飄然,不知是被奉承的,還是被醉的,坐在桌上擺擺手,“你抬舉你抬舉!”

顯金笑眯眯又給陳敷滿上了一杯淡茶,姿態放得很低,“...我們陳記的三爺也有幸敬您一杯!我們三爺若有您一半的聰明刻苦就好——這可是我們家瞿老夫人日日掛在嘴上的話呢!”

宋白喜隻覺自己快要飄到天上了。

在外麵交際應酬,原是這麼有臉麵的事?

怪道那老不死的從來都是自己赴酒局,壓根沒想過帶他!否則憑他讀書人的巧舌和靈光的腦子,店子裡早就該他說了算了!

陳敷在顯金目光威視下,丟臉地拿起茶盅,潦草地放低杯沿,仰頭一口吞。

他陳三爺,這輩子都沒在酒桌上,這麼不講武德過!

宋白喜喝酒上臉,一杯燒刀子就叫他紅了麵頰,見陳敷喝得豪氣,他騰地一下站起身來,也仰頭一口吞了。

顯金笑眯眯地在旁邊拍手,大讚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宋白喜頓感意氣風發。

緊跟著又以瞿老夫人、陳家二爺、希望之星的名義挨個敬了三盞酒。

跑堂的進進出出上了三四個熱菜,宋白喜剛想拿起筷子吃兩口,緩解緩解胸腔和胃部空蕩蕩的灼熱,卻聽隔壁座的小姑娘長長一聲歎息,緊跟著便聽小姑娘似呢喃輕語,“...百聞不如一見,旁人都說宋家少東家是個讀書的料子,若不是為庶務銅臭所困,必定早奪魁早入仕,如今恐怕都入翰林清修了...”

宋白喜腦子像塞了一坨棉花似的,腳下像踩在白雲端,順著顯金的話,大著舌頭,“誰說不是…我便是因雜事外事太冗,耽誤了學業,否則高低如今也在兩榜上了!”

陳敷彆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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