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三章 為啥是她(3000字章節)(1 / 2)

一紙千金 董無淵 7774 字 4個月前

喬徽跑了。

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單槍匹馬地從看守林立的山院跑出來的,

也不知道,他跑到哪裡去,

更不知道,他是否裹挾了重要物件出逃。

是的。

逃。

這個詞,安在了喬徽的頭上。

顯金呆立在涇縣城牆根下,愣愣地望著貼在城牆上的畫像。

那個向來恣意倨傲、不知天地為何物的少年郎,那個頂尖聰明、陽光明媚的少年郎,那個時刻挺直脊背、擁有完美家室相貌與前途的少年郎,那個看上去做什麼人都不費吹灰之力的少年郎...

被貼上了“逃”的標簽。

像一隻倉皇逃竄的老鼠,一隻走街竄巷、人人喊打的野狗...

顯金手緊緊攥成拳頭。

來往之人或受青城山院恩惠,或曾聞得喬山長美名,或出於對讀書人的敬仰,行走路過時,或多或少,留下一聲嗟歎。顯金向他們投去善意感激的眼神。

鎖兒悶聲抽泣,張媽媽攬過鎖兒的肩頭,長歎口氣,“咋一朝就變了天啊?”

前幾日還來家裡吃了香酥大肘子,今兒就掛牆上了。

顯金緊緊抿唇。

上層人的一個念頭,就要掉數十條性命,毀掉數百人的前程。

千裡之外,權力的傾軋,車輪子肆意橫行,不知會碾到誰的臉上。

如果,她可以握住權力的鞭子,是不是就能控製住車輪的方向...

顯金被這個念頭嚇到,輕輕甩甩頭,垂眸轉身外出走。

沒去店子,回了老宅。

還沒拐過牆角,便聽裡麵鬨哄哄的。

鎖兒有些害怕地往顯金身側靠了靠。

一眾身穿銀灰盔甲的兵士,大喇喇站在門口,陳箋方背著手神容淡定地立於二門階梯上,陳敷努力挺直腰杆當個大人。

陳箋方餘光瞥到了顯金,手在腰間衝顯金打了個手勢。

顯金眼神一垂,低聲告訴鎖兒,“快去,告訴杜嬸子,圍山院的官兵在老宅。”

鎖兒轉身就跑,一雙小短腿上下翻騰得飛快,沒一會兒便看不見身影了。

顯金轉身,再抬頭時,帶了一抹羞赧又膽怯的笑,聲音像被晾衣架夾過,“官爺——”

顯金要吐了。

喉嚨向下一壓,生把乾嘔咽回去。

夾子女也不容易呀,要惡心彆人,先惡心自己。

為首的官兵看到顯金,氣勢減了兩分,胡亂點了點頭,轉過頭去,與陳箋方冷麵相對,“喬徽可曾來過?”

陳箋方適時詫異,蹙眉反問,“他?他不是在山院嗎?”

為首官兵是方臉,冷哼一聲,“跑了!昨晚跑的!背了把刀,翻牆跑的!”

再橫一眼陳箋方,“你個讀書人不老實,分明是喬放之的學生,昨天來山院,愣是一個字沒透!”

手握在刀把上,隨時預備出鞘,“還有你們陳家,與喬家關係不淺啊...聽說有個掌櫃,甚至頗得喬放之青眼,進出往來頻繁,很是親密——這種關係,喬徽要跑,你們會不知道?”

顯金走到陳箋方身邊。

隻聽陳箋方笑道,“這涇縣的讀書人,哪個和喬家關係不密?不親密的,在涇縣讀什麼書?考什麼試?要什麼前程?”

陳箋方雙手疊在身前,身形向後微靠,說話間極有條理,“昨日,我便同官爺交過底,我是前年的舉子,先父生前官至四川成都府府尹,我因丁憂守孝,從國子監回老家讀書。”

為首方臉氣勢又減了兩分。

地方官乾到五品,也不簡單了。

陳箋方不急不緩再道,“還有不到兩年,我便可參考貢試——大好前程就在眼前,就算喬徽上門,官爺,你想想看,我能搭理嗎?”

方臉官兵眼珠子轉了兩轉。

“你們沒有弟弟在山院讀書...”方臉官兵遲疑道,“昨日去山院,乾什麼去了。”

這是反應過來了。

顯金正要開口,卻見杜嬸子跌跌撞撞小跑過來,一過來便膝蓋一軟,叩倒在梯上,雙眼紅腫,“官差!官差!我兒究竟幾時可以回家!”

杜嬸子神色倉皇,還穿著印有“陳記”二字的衣裳。

顯金難過地彆過臉去,恰好露出清晰卻倔強的下頜線。

“...我們口中的弟弟便是這位嬸子的獨子。”

顯金聲音淡淡的,“這位嬸子在我們作坊做工,是位身世可憐的寡婦,母子兩個相依為命,她兒子恰好在青城山院讀書,兩日沒消息,杜嬸子便求到我們跟前來,請我們一定去裡麵看看究竟。”

顯金適時哽咽一番,“她兒子叫杜君寧,如今八歲,預備明年下場考秀才,您若不信,儘可以去查——若是說謊,您便來這兒捉我罷!”

方臉官兵目光從顯金臉上移到杜嬸子臉上,來回移動一番,手從刀鞘上放下,本已抬腳欲離,卻突然又收了回來。

“不對。”

“一個夥計的兒子,值得你們花一百兩進山院?”

顯金一滯。

一百兩,這筆錢,確實有點多。

也確實不太符常理。

顯金抿了抿唇,眼光沉了沉,正欲開口,卻聽杜嬸子雙眼一瞪,哭聲尖利又響亮。

“你意思是,老娘兒子值不了一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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