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敷回來後,陳老五又親上門來了一趟,拎著一壺好酒,見到陳敷與下了學的陳箋方便是一個熱絡的招呼,“…藏了五年的黃酒!走!小稻香!五爺我定了八冷八熱的大席!專門等著你們咧!”
顯金笑著看。
顯金比較意外的是,陳敷見到這位五爺爺是很高興的。
至少,比見到其他所有的陳家人,熱情。
“五爺!”陳敷笑著頷首應是,伸手迎了迎,“您怎麼有空來涇縣?”
陳老五這頭拍拍陳敷的肩膀,那頭拿眼神和陳箋方糾纏,“嘿!還能乾啥呢!去丁莊收明年的草料和檀皮!”
陳箋方溫和作揖,禮數周全。
“什麼草料要你老人家親自來找?”陳敷笑嘻嘻。
“嘿!收草料是小頭,來看看你和二郎是重頭戲!”
陳老五一邊說話,一邊手推著陳敷朝外走,“走吧走吧!咱爺倆帶著二郎喝著去——把老董和老李也叫上,周二狗那狗東西也來!鄭家弟兄也來湊個數!”
陳敷最愛的就是吃飯、喝酒和艾娘,樂嗬嗬地跟著陳老五往前走,走了兩步才覺出不對,“顯金,不去嗎?”
陳老五“唉”一聲,“一群大老爺們,小姑娘去像什麼樣!”轉過頭,揮揮手中的酒壺,與顯金潦草地打了個招呼,“我給金姐兒定了兩個菜,叫張媽和她身邊那矮胖黑陪著吃就得了。”
鎖兒左看右看,蹙緊眉頭,緩緩打了個問號。
氣氛熱熱鬨鬨,陳敷聽說顯金也有飯吃,便放心地被半推半攙往外走。
陳箋方卻默默收回了抬起的左腳,穩沉地躬身行禮,“...小輩尚在熱孝,長輩們推杯換盞,小輩一人喝茶吃素難免掃興,加之尚有文章要作,小輩今日就不陪了。”
希望之星本就不是陳老五的目標人物。
陳老五聽其言,不覺惋惜地“哎喲”兩聲,勸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場麵話,隨即果斷地帶上陳敷遠走高飛了。
亂哄哄的人一走,老宅迅速恢複平靜。
顯金低頭,撣了撣裙裾上的褶子,再抬頭時隨口招呼陳箋方,“張媽說晚上吃麵,我要了菌菇的碼子,你要吃什麼提前說。”
陳箋方走到顯金身邊,笑一笑,“和你吃一樣的碼子,省得張媽做兩份。”
二人說著便朝井口中庭去,顯金仿若無其事問,“五爺爺一直跟著老夫人嗎?”
陳箋方微頷首,“自祖父死後,五爺爺跟著祖母闖,六爺爺守祖業——兩位長輩雖是同父同母,性子卻極為不同,六爺爺向來乖張反骨,膽子奇大。”
君子本不語人長短,更何況是自家長輩。
陳箋方卻說得很詳儘,“六爺爺犯下大錯,後來的結果,你我皆知。五爺爺與他截然不同,向來溫和、顧全大局且行事踏實,在長房這麼些年,沒出過什麼大錯處。”
顯金抿了抿唇,輕輕點了點頭。
陳箋方止步蹙眉,“可是今日五爺爺尋你不是?”
顯金搖搖頭。
“四處尋了店子的錯漏?”
顯金再搖頭。
陳箋方想不出了,“那是...他哪裡不好?”
就隻能是五爺哪裡不好?
就不能是她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