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章 精神廣東(1 / 2)

一紙千金 董無淵 4953 字 4個月前

八丈宣的成功固然讓人高興,但一想到這份成功與賀顯金有關,就讓人很是低落:陳三郎如是想。

當天晚上,大家在天棚外喝烈酒吃烤肉,顯金沒人可供差遣,就自己去龍川溪甄三郎的地界化緣了三大壇高粱酒,又去山上的莊戶處采購十幾隻跑山雞、半扇豬、一隻小羊羔和一大網魚回來。

顯金本來想掏錢,卻被甄三郎氣勢洶洶地攔住,“你到龍川溪碼頭來,你付錢!?這話傳出去,我堂堂碼頭甄三少的名頭還要不要了!”

顯金想了想,是這個道理。

咱得給人個麵子。

顯金轉身又把農戶莊頭上的十來隻兔子包圓了,手向甄三少一指,“記鼎鼎大名碼頭甄三少賬上!”

甄三郎真是個好人哩。

陳記團建,甄家付錢,下次聚餐還喊甄三郎。

顯金興致勃勃地辦了場免費篝火晚會。

幾十個青壯年一手拿肉,一手拎酒壺,快樂得像打了勝仗的士兵。

快樂是他們的,我隻有潮濕到發黴的破被褥!

陳三郎像一條白蛆在被窩裡瘋狂咕踴,抽抽嗒嗒地氤氳出一大灘深色的水跡。

不是尿,是淚。

是嫉妒的淚,是痛苦的淚,是扭曲的淚。

“扣扣扣——”床邊的木板發出試探矜持的聲音。

陳三郎淚流滿麵地從被窩裡鑽出蛆頭。

迎麵而來的是,滿麵黝黑中帶點嫣紅的舍友邱地黃。

“你怎麼不去喝酒吃肉?大家夥都那麼開心...”陳三郎囁嚅道。

“我找了一圈沒看見你,”邱地黃臉色黑中帶紅,紅中帶黑,壓低聲音道,“我怕你沒吃飯,容易餓。”

邱地黃雙手從身後掏出一包油紙布,小心翼翼地單手掀開,“給你烤了一隻雞腿、兩個紅薯,你吃嗎?”

陳三郎抽抽鼻頭,滿鼻腔的香氣,順手將被單包裹在胸前,身形弱弱地靠在床柱上,單手接過紅薯,上牙齒咬下嘴唇,略有吃勁兒掰開,看到紅彤彤的、綿軟軟的、翻沙沙的紅薯內瓤。

“你真好。”

陳三郎埋下頭,突然有點慶幸來到這個從生理到心理都讓他很痛苦的推進營。

翌日清晨,顯金被一股悶香打醒,揉揉眼睛看窗欞外的樹叢藏了好幾朵綻開的茉莉花,睡得迷迷瞪瞪,訥道,“奇了怪了,六月底七月初開啥花?——發春了呀。”

......

八丈宣做出來,顯金挑了兩張好的卷起來,用燙金布條封好,親自坐騾車回了趟陳家,一張送到篦麻堂,和瞿老夫人虛與委蛇地吃了頓午飯,喝了兩口熬得發白的毒雞湯,跟著就去了百舸堂。

喬放之看上去精神多了,臉頰有肉了,頭發也烏青了,甚至能站起身走兩步。

“要喝茶,自己倒!哪有讓瘸巴老頭給弟子斟茶的!”

喬放之站在地上,一手端茶盅,一手端茶盞,看見一來就癱坐在太師椅上的顯金就來氣,“沒點眼力見!”

得嘞,聲音也中氣十足。

顯金一個彈射坐直身子,臉都快笑爛了,“王醫正醫術真好,您瞧上去舒坦了不老少,我得給王醫正加錢。”

喬放之端茶盅啜了口,單手隨意搭在桌上,“是該加錢,你家老太太隔三差五就讓人家順路診脈,要麼說心悸,要麼說腿疼——原聽說陳家大爺逝後,你們家老太太很是頹靡了一陣,凡事不管、諸事不問...如今瞧來,很是惜命,至少還能再活五百年。”

陳三郎就是她的救心丸,是她的藥引子,是她的光,她的電,她唯一的神話。

顯金:“嗬嗬。”

喬放之抬了抬眼皮,看了眼打開顯金呈上來的卷紙,笑道,“八丈宣做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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