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九章 高價售出(3000)(1 / 2)

一紙千金 董無淵 6705 字 4個月前

篦麻堂內,煙霧繚繞,藥物苦澀的味道隨著秋風好似消散了許多,顯金神清氣爽地坐直脊背,一手搭在椅子把手上,一手隨意放在腿上。

儘可能全方位、多時空地展示她那八個翡翠扳指。

瞿老夫人一垂眼,被滿眼綠驚到了,在心裡啐了一聲:久貧乍富,小人行徑!

“...上報貢紙一事已塵埃落定,義絕書你也拿到,該跟你走的夥計,契書老身也放了...”

瞿老夫人眉宇疲憊,“這場仗,你事無巨細都贏得妥妥當當,你今日再來,可是來看老身形容憔悴、家宅不寧的笑話?”

顯金:?

你的笑話又沒有絕世容顏,有什麼好看的?

顯金抿抿唇沒作聲。

瞿老夫人卻陡然想起小時,她那吃酒的爹請雲遊老道給她算的那一卦:小時順暢,青年輾轉,中年蹉跎,老年疲累,晚年無憂——時至老年,皆一一應允。

小時,瞿家是赤腳醫生,家中雖不富裕,卻在村裡受人尊重,殺了年豬,她爹每次都拿那兩條裡脊肉,加之她是長女,她爹又護她又寵她,她沒過過困苦日子,後來嫁到涇縣做紙的陳家,陳猜他爹身長影立,雖平庸懶怠,但也不是大奸大惡、家徒四壁之輩,這門親事說到底還是她高攀;

後來死了夫君,她單扛陳家,熬到大兒子出仕,再後來大兒子也死了,直接步入老年疲累。

如今,兩個兒子,一個視她如無物,一個看她如仇人;最珍惜的孫子恨她,見她如她是吸血的螞蝗;剩下的子孫或懼她、或怨她、或根本就不在乎她...

人生不過幾十年,她身邊諸人散的散、走的走、死的死、殘的殘。

什麼都留不住。

瞿老夫人疲鬆的眼皮,有氣無力地耷拉,“吃飽的人,不在餓人麵前吧唧嘴,也是一種慈悲。”

顯金伸手拿茶盞,中指那個扳指最大,綠油油的,像四條腿的青蛙。

“我吃飯不吧唧嘴,我來找您要人。”

顯金喝了口茶,隨手放下,從懷中掏出一疊厚遝遝的銀號存根,顯金指節扣在銀票上,“一共四千七百六十二兩銀,是我做大管事以來,陳記三間鋪子的所有盈利。”

瞿老夫人驚坐起,眯著眼,掐住銀號存根,仔細看。

顯金做賊也坦蕩,“早在八丈宣之前,我就將三間鋪子的所有活錢全部支出捏在手中,目的就是手握籌碼,和您談判。”

“您是老家雀,做生意,手上沒現銀意味著什麼,您應該知道吧?”

做生意沒現銀,跟上山當土匪不帶刀、蒙麵搶劫不帶麵罩、吃麵不帶筷子,有什麼區彆!?

瞿老夫人手上使勁,指甲快要陷進存根裡,目光晦澀,“你談判?你還想要什麼!你還想要什麼!我把陳家的生意都送你好不好啊!”

顯金笑得很愉悅,“瞧您說得——我就算真是餓了,也不是什麼都吃得下呀!”

“那你到底要什麼!?”瞿老夫人神容驚懼。

顯金若有所思地看向窗欞外,指腹有意識地摩挲著桌角。

瞿老夫人快被顯金的連環招打得眼冒金星了:她看不透這個丫頭!是真的看不透!她從始至終都不明白這個丫頭到底要做什麼!?

為了錢?她查過這個丫頭的賬,除了養喬寶珠,多餘的支出幾乎沒有!

為了名?這丫頭如今名頭多得嚇人,知府座上賓、探花郎關門弟子、宣城紙業商會會長、秋闈卷紙供應人、貢品上報人...卻不見她多多出門應酬、顯擺!

世間熙熙皆為利來,世間攘攘皆為利去!

這丫頭,在這世上孤身一人,到底想做什麼!

瞿老夫人手裡的存根每一張都寫著“賀顯金”三個大字,日期是七月初八——也就是說,很早之前,賀顯金就已經開始轉移財產了!

瞿老夫人順著顯金的目光看出窗外。

窗外是地。

大片大片的土地。

賀顯金...難道想要陳家的地皮...?

涇縣的地皮、宣城府的地皮?還有那三間鋪子的地皮?

瞿老夫人陡然通了關竅:哪有什麼清白的大好人!哪有什麼不重名利的大善人!賀顯金是想將陳家完完全全地吞下!一點小錢,還不如她的眼!

瞿老夫人猛地將存根一揚,白花花的紙片飛上房梁。

“真該叫二郎來看看你如今的嘴臉!貪婪猖狂!”

“陳家的錢!陳家的人!你就像一個耗子!避開陳家的殼,從內瓤開始咬,咬爛吃光,所有人都以為你光鮮清白....隻有我!隻有我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瞿老夫人顫顫巍巍站起身來指向顯金,“你給我滾!”

顯金仰頭看撒了一地的存根票據,“還好,這些是複刻品。”顯金背手踱步,笑了笑,“我竟不知,老夫人對我們三爺母子情深至此,寧肯賬上無銀錢,也要將三爺留在身邊承歡膝下。”

瞿老夫人:?

什麼?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