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亂步把棒棒糖從嘴裡拿下之後就沒有再塞回去,聽到白石優紀的回答也隻是虛著眼睛看她,很難得虎著一張臉,表現得很不高興。
這讓國木田獨步都很驚訝,江戶川亂步雖然是個相當任性自我的男人,但他的性格就像是小孩子一樣,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當然更多的時候基本上隻要奉上他愛吃的甜品就足夠討好,甚至都不用花費太多心思去哄。
他能夠自己把自己哄好。
所以這乍一看他虎著臉的表情,國木田獨步還真的有點心裡打鼓。
他也不知道白石優紀到底是哪裡得罪了江戶川亂步,會讓對方這樣板著一張臉。
“亂步先……”國木田獨步看著兩個同樣臉頰圓鼓鼓的少年少女,感覺有些頭禿,他不知道要怎麼打圓場才能把這兩個人僵持的氣氛緩和下來,隻是還沒等他叫出江戶川亂步的名字,肩膀上就搭過來一隻手,轉過頭一看,是自己的搭檔太宰治。
高瘦青年的臉上雖然還是帶著笑意,但那笑意遠遠不及眼底,因此讓他的整個表情看起來有些虛幻。
太宰治手搭在國木田獨步的肩膀上朝著他搖搖頭,示意他噤聲,然後又看向白石優紀。
他懂江戶川亂步的想法。
畢竟,他自己比起江戶川亂步來說,可能比他一千一萬倍地討厭白石優紀。
或者說,嫉妒。
擁有得太少的人總是羨慕擁有得太多的人;
失去太多的人,就更是嫉妒。
但這種沒來由的嫉妒與羨慕,又會襯得他們如此渺小無力……
這大約就是人類的通病。
太宰治閉了閉眼,將內心刹那湧出的黑泥一點一點塞回心底。
他是個好人。
江戶川亂步板著一張臉定定地看了白石優紀許久,黑發金眼的小姑娘隻是回了一個不明所以且友好的笑容,甚至內心感慨著虎著臉的小黑貓也好可愛,奶凶奶凶的。
“嘁。”江戶川亂步最終還是在對方的微笑中敗下陣來,他重新把棒棒糖塞進嘴裡,感受著滿口的甜蜜清新,這才舒展了緊皺的眉頭,豎起食指指著小姑娘。
“仔細想了想,名偵探也不討厭你,”他這麼說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用手指著彆人這個動作並不是很禮貌,“不過以後的甜品,所有、全部!都不能對名偵探限量!”
白石優紀歪了歪頭,看著江戶川亂步自以為凶狠實則可愛得讓她差點破功的動作,強忍著笑意點頭,“好呀~”
語氣溫柔到完全不像是麵對另外一個甜食愛好者時的凶狠薄情。
“哼,我們回去了。”自以為放了狠話,江戶川亂步用手整了整頭上的帽子,轉過身大步的朝著門外走去。
“國木田,我累了——”
“快點來背我——”
“那我們就告辭了,白石小姐。”金發男人被扯著小辮子朝著門口還不忘朝著白石優紀以及坐在角落裡看像是看戲一樣的伏黑甚爾打了招呼,太宰治倒是沒有走那麼快,隻是那雙鳶色的眸子又帶上繾綣的笑意,看著白石優紀的眼神宛若見到心儀的對象。
“那麼,有緣再見,白石小姐。”
他瀟灑地轉過身,看到伏黑甚爾時腳步還是頓了頓,朝著他微微點了點頭,算過招呼。
兩個曾經都身處地底淤泥堆裡的爛人如今會選擇站在陽光下,也不能不說是老天爺開的玩笑。
“命運……真是有趣。”
看著武裝偵探社的一行人走出了大門,伏黑甚爾這才從鼻子裡發出輕哼,走到白石優紀身邊,一隻手壓在了小姑娘的頭上,使勁兒揉了揉,“人都走了,清醒一點。”
其實白石優紀早就緩過神了,甚至還早有所料地伸出手,妄想擋住伏黑甚爾的惡作劇,然而她還是慢了一拍,被對方揉亂了自己的頭發。
“啊啊啊!頭發頭發頭發!辭退辭退辭退——”
她兩隻手拍在伏黑甚爾的手背上,白瑩瑩肉鼓鼓,還有幾個不明顯的小肉窩,指甲修剪得非常平整,看起來就更加圓乎乎,特彆可愛。
伏黑甚爾才不管她的力道有多大,隻是揉高興了才鬆開,一點兒也沒把她的威脅放在心上。
“被討厭了,什麼感想?”
把手放下之後,伏黑甚爾哼哼兩聲,笑得很是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