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1 / 2)

光看秦朗的眼神也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顧南衣不以為意地道,“我接下來要去栗山村。”

秦朗的瞳仁微微一縮。

那也正是他接下來的必經之路。

顧南衣又指了指他的手臂,“你仔細想想,你第一次見到我,是不是差不多生出那顆痣的時候?”

秦朗的目光往顧南衣手上也掃了一下,他冷冷開口,“那你的痣呢?”

顧南衣被少年逗笑了起來,她懶洋洋地倚在床頭,一隻手按住了交疊的衣襟,問,“你想看嗎?”

秦朗先是點頭,而後才反應過來顧南衣的意思,耳後頓時跟被人澆了火油似的燙了起來。

他難以置信地嘶了一聲,從椅子上麵紅耳赤地站起,“生在什麼地——不看!”

也難為他失了這麼多血還能臉紅得起來。

顧南衣笑得歪倒在床頭,她鎖骨間有顆朱砂痣,位置倒不算太曖昧,隻不過與生俱來,若講什麼天命之人就完全是在騙人了。

隻不過逗了一下秦朗,沒想到會得到這樣有趣的結果,叫她多年來難得樂不可支了一場。

秦朗吸了口氣,衣服也不穿好就要轉身離開。

“好了,”顧南衣含著笑意喊住他,“給你看。”

秦朗猶豫地站住腳步,幾乎能稱得上是謹慎地緩緩回過了頭去,弧度極小,生怕看見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顧南衣的朱砂痣長得偏上,不必特地扯開衣襟便能看得清楚,她指著自己鎖骨中央的紅痣道,“這也是前不久剛長的。”

秦朗借著餘光將那一片跟瓷一般白細的皮膚上一點血紅的朱砂痣看得清清楚楚,一時間竟不知道顧南衣說的話是真是假。

“你若不信,大可離去。”顧南衣好整以暇地道,“等再遇見幾次,你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我不信命。”秦朗冷漠地說。

“我原也是不信的,”顧南衣若有所思地握了握自己的手腕,“……但有些事發生後,便多少改變了些想法。”

秦朗不吃這套,“我會繞開栗山村,以後不會再見到你了。”

顧南衣笑了起來,“好。”

在少年狐疑的目光中,她施施然重新躺回了床上。

蓋上被子時,顧南衣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問他,“你也要來床上睡嗎?”

“………………”秦朗沉默許久,用一個冷酷的背影作出了回答。

顧南衣闔眼時又道,“錢也在桌上。”

她自有自己的生財手段,賺錢是翻個手背的事情,也不擔心秦朗會把她的全部家當拿走——再隨手賺回來就是了。

說來也奇怪,同秦朗說了這一小會兒話之後,顧南衣再度闔眼時竟很快被睡意席卷,也忘記了這床到底硌不硌人。

秦朗等待了片刻,等到的是床上逐漸平穩的呼吸聲,不由得轉頭看了一眼側躺在床上、睡相很是規矩的少女。

捫心自問,顧南衣是秦朗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

她和普通的姑娘全然不同,不是什麼刻意發揮出來的行為舉止,而是隻要往那兒一站,便硬生生能跟彆人之間被劃出一道分界線來。

第一次在河邊見到顧南衣時,秦朗還當自己見到了書裡走出來、化作美貌少女模樣騙人去吃的老妖怪——除了妖怪,凡人怎麼能看一眼都攝人心魄?

而剛剛,這妖怪說他們是彼此的天命之人。

秦朗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紅痣,用力按下去時仿佛能摸到皮肉底下血脈的律動聲。

這一顆小小的痣,能給他帶來一個不離不棄的家人?

*

顧南衣第二日醒來時,室內還有些昏暗。

她還當自己沒睡到天大亮的時候,起身看了一眼才知道兩邊窗戶都給人關得嚴嚴實實、隻剩縫裡透進來一點兒光線,顯然是秦朗合上的。

顧南衣要醒不醒地在床頭虛著眼睛靠了一會兒,終於清醒過來,慢吞吞地從床上下來,洗漱完之後,才到桌邊看了一眼錢袋子。

她原想著錢就算沒被秦朗全拿走,至少也拿走一半左右。

誰知道幾乎沒動過。

——顧南衣當長公主的時候雖過得辛苦,但從不管錢,大手大腳管了,哪裡記得自己錢袋子裡放著多少銀子。

她垂眸掂一下自己的錢袋,將其收了回去。

房內再沒有多餘的物品證明昨夜有個被人追殺的少年慌不擇路逃到此處。

但顧南衣並不擔心自己會不會再次碰到秦朗。

她離開客棧後便按照先前的打算前往栗山村,這個小村子從名字上便能聽得出來是盛產栗子的,即便占地不小,卻周圍漫山遍野都種滿了栗子樹。

顧南衣預備在那兒定居。

而後,她隻要等著秦朗再度出現在自己麵前便是了。

不過離開之前,顧南衣在這個規模不大不小的鎮子上轉了一會兒,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布料鋪子,在門口看了兩眼牌匾便走了進去。

店裡的夥計立刻上前招呼,也不在意顧南衣頭頂著將她麵容全部遮蓋住的鬥笠,“這位姑娘想買做什麼衣服的料子?”

顧南衣道,“綾羅綢緞都穿膩了,有什麼新鮮的東西?”

夥計麵上笑意不變,引著顧南衣往裡走,又問,“姑娘平日裡愛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金的黑的也穿膩了,挑個順眼的便是了。”顧南衣又說。

夥計乾脆利落地應了下來,“正好新到了一批料子,姑娘請隨我來!”

顧南衣微微頷首,跟著夥計往裡走去。

這是個偽裝營生的情報鋪子,門外有個不起眼的記號,顧南衣曾經手管理過相當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