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2 / 2)

這兩個人究竟是誰比誰瘋得更厲害一點,樓蒼都說不出個結論來。

畢竟秦北淵每年在昭陽生辰都能見到她的鬼魂出現在麵前、而薛振後宮裡雖然眾多妃嬪,在明眼人看來能受寵的卻總是和昭陽有那麼一兩分相似。

她那般百年不遇的美人,能略相似一些便很不容易了。

若讓薛振見到顧南衣……

樓蒼長出了一口氣,他翻身從床上起來,隨意取紙筆寫了一封簡信預備送回汴京糊弄秦北淵。

秦北淵再多智近妖,也不會想得到世上能有人同昭陽長公主十成十相似。

這世上誰又能想得到?

輾轉將信寄出後,樓蒼徘徊片刻,在鎮上的商鋪裡挑挑揀揀了許久,很是唾棄:鄉下小鎮,沒一點精細的好東西能買來當登門的禮物用。

無論什麼好貨,樓蒼看著總覺得差了點兒意思。

他心中知道自己憧憬戀慕的那個人已經死了,但這不妨礙他想將一切最好的東西都堆到那張麵孔前,想看她收到禮物時,輕輕地揚起嘴角對他讚許地笑一笑。

那他便星星月亮都能摘得下來。

可長水鎮不比汴京,珍寶哪有那麼好搜尋。

樓蒼選來選去,好不容易挑了幾件差強人意的將就用用,帶著又回了栗山村。

他在顧南衣的院門外徘徊許久,想到少女下午時那句無意言辭,愧疚仍舊如芒在背,最後輕輕敲了兩下門將提著的東西往門外一放便要走。

說時遲那時快,樓蒼的腰剛剛直起來,門就被人從裡麵唰地一下拉開了。

秦朗站在門前,無情地抱著手臂將樓蒼的視野堵住,“你在門外半天了。”

“晌午時我有點失禮,來說聲抱歉。”樓蒼邊心不在焉地答著,視線卻難以控製地往秦朗頭頂越過看向院中——空蕩蕩一片,他沒能找到顧南衣的身影。

樓蒼頓時有點失望。

“你不是來道歉,”秦朗毫不留情地說,“你想見她。”

因為這一針見血的點評,樓蒼終於認真地看了秦朗一眼。

秦朗:“你把她當成了其他人。”

“不,”樓蒼清醒又理智地說,“這是對那位的褻瀆。”

秦朗冷笑,他伸手扣住門板就要往樓蒼的臉上拍。

——褻瀆?那顧南衣又做錯什麼要被人這麼說?

這人自己臉上寫的什麼,撒泡尿照照都能看得清楚明白。

“等等,”樓蒼立刻下意識抵住門,他的力道到底比年紀尚小的少年高出一大截,“你保護不了她,和你扯上關係,她遲早會被人找到。”

秦朗抬眼,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幽深得叫人心慌。

“誰來,我就殺了誰。”少年微啞道。

樓蒼愣了一下,才道,“大人物,你動不了。”

“誰都是一條命,”秦朗冷漠地說,“誰會死不了?”

樓蒼的雞皮疙瘩在這一瞬間儘數豎了起來,他飛快地鬆開按在門板上的手向後疾退,幾點寒光倏地從空中劃過,一口氣釘入了門板裡。

——是暗器。

險些中招的樓蒼看著還比他矮上一頭多的少年,心裡陡然一緊。

秦朗的臉上並無失望之情,剛才那次出手儘管殺意凜然,但似乎隻是警告之舉。

在樓蒼被逼退之後,秦朗立刻毫不留情地再度關上門,這次還眼疾手快地落了鎖,看都沒看樓蒼帶來的禮一眼。

樓蒼:“……”秦北淵的兒子,真不愧是秦北淵的兒子!

原本隻打算把東西放下就走人的樓蒼心中一杠,莫名其妙地不服氣起來。

他在汴京城裡都是個橫著走的人,卻在這種鄉下地方叫一個少年甩了臉子,這口氣怎麼忍得下去?

就算少年是秦北淵的兒子也不行啊!

樓蒼繞著圍牆走了兩步,找了個適合借力的地方,縱身一躍就輕輕鬆鬆地從圍牆後頭翻了過去,動作靈巧,落地時姿勢相當瀟灑利落,像隻大貓似的,幾乎沒激起什麼響聲來。

這時的秦朗才離開院門口十步不到,聽聞風聲轉頭看來,深深地看了樓蒼一眼。

樓蒼拍了拍自己衣服下擺,剛要開口,就被人搶了先。

“主人家還在裡頭,公子便堂而皇之地翻了牆頭進來?”顧南衣站在門口問,顯然是瞧見了樓蒼瀟灑翻牆的全過程。

樓蒼一噎,立刻綻放笑容倒打一耙,“顧姑娘,我方才敲了門的。”他說罷,暗示地瞥了一眼秦朗。

秦朗皺了皺眉,也跟著看向顧南衣,等待她的回答。

“這也是秦朗的家。”顧南衣道,“他若是不想招待客人,自然是可以閉門謝客的。”

——是向著自己的。

秦朗舒展開眉宇,將注意力轉回到好似剛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似的樓蒼身上。

樓蒼心情有點沉重。

他知道顧南衣不是那個會縱著他的昭陽長公主,可到底舊習難改,總覺得這個人是該偏向自己的。

下意識撒嬌告狀也沒用之後,樓蒼端正了一下態度,“請顧姑娘先聽完我的話,再趕我走不遲。”他將手中鼓鼓囊囊一堆東西一提,鄭重道,“先前我多有失禮,來向顧姑娘……和秦小公子賠禮道歉。”

顧南衣掃了眼樓蒼手裡的東西,滿滿當當,準備倒是很充足。

但她搖頭禮貌又毫不遲疑地拒絕了,“公子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賠禮更是不必。”

樓蒼立刻道,“我最近會在栗山村住下,就當是喬遷之禮吧。”

——喬遷之禮,那是送給新搬家的人,哪有搬家的人反過來往外送禮的道理?

顧南衣心中好笑,也沒拆穿樓蒼,知道此人慣會死纏爛打,她乾脆轉臉和秦朗商量道,“既然他這麼大方,這些東西你幫著分一分,一會兒送到村裡其他人家裡去。”

秦朗很嫌棄:“放村口,人人憑喜好自取就行了。”

顧南衣脾氣很好,乾脆遷就了少年的辦法,“好,那也勞煩你跑一趟將東西搬過去。”

“他不樂意送。”秦朗道。

“我樂意。”樓蒼被顧南衣反過來用話套了,隻能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將這三個字擠了出去,“顧姑娘稍等,我去去就回。”

他說完,又不舍地從中挑出一個袋子,道,“這個是我特意買了給顧姑娘的,既然人人都有,你自然也拿一份。這是上好的徽墨,裡頭摻了金砂,寫時如同紙上鎏金,分外綺麗,你一定會喜歡的!”

樓蒼同昭陽長公主認識多年,心中到底知道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她最喜歡的便是各種各樣的墨條,宮中收藏了不下千條,薛振也曾有意搜尋過珍貴的品種。

顧南衣笑了一下,“我不愛舞文弄墨,家中文房四寶都不怎麼全。”

樓蒼一愣,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傻乎乎地重問了一遍,“那你……不喜歡?”

顧南衣點頭,毫不留情道,“我不喜歡。”

秦朗在旁抱著手臂輕揚下巴,幾乎聽見了顧南衣一箭將樓蒼當胸捅了個透心涼的“噗嗤”一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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