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1 / 2)

杜雲錚這次來尋顧南衣時察覺院中氛圍有些不同於往日。

他甚至聞見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焦味兒。

這好幾個月下來, 杜雲錚從未見過秦朗下廚失手,心中懷疑秦朗根本是個被耽誤的大廚。

可偏偏這天就失手了。

杜雲錚一個沒忍住,就擠兌起秦朗來,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你也有失手這天?”

秦朗冷冷看他一眼沒回答。

倒是顧南衣問,“杜公子就沒有失手的時候?”

杜雲錚頓時心裡一虛。

人生這麼長,誰還能一次失手都沒有過呢。更何況杜雲錚這種自小就被養在文官世家、卻鬨著要去從軍的,糗事更是數不勝數。

也就是杜雲錚現在有頭有臉,許多人便不在他麵前提起罷了。

杜雲錚心虛地轉了轉視線, 道, “我上戰場這麼多年, 要是真失手,這條命早就沒了。”

秦朗算了算杜雲錚的年齡, 問,“你和昭陽長公主是因為此事相識?”

“那倒不是。”一說到昭陽,杜雲錚就來了興致,他昂首挺胸地道, “我小時候便經常見殿下了, 畢竟我家是八大世家之一嘛。那時蘇嫵被養在殿下身旁, 我同她玩得好,見殿下的機會便比旁人多一些。”

秦朗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顧南衣。

蘇嫵被接到宮中的事情,顧南衣倒是還記得的;更早的事情, 她原本也是同他提起過的。

……但再過些日子, 就說不定了。

顧南衣醒來三年多, 忘卻了近二十年的記憶,身體卻一歲也沒增長。

仿佛像是有誰想將她永遠存封起來、隻停留在某一段時間裡,不老不死似的。

“你也見過先帝?”秦朗又問。

顧南衣說過她輔政時二十歲出頭,那先帝駕崩便差不多是她能記得最早的事情了。

“見倒是見過。”杜雲錚皺眉回憶,“那時候太小,剛會蹣跚走路的年紀,記不太清了,隻記得他說話聲音很嚴厲,給我差點沒嚇軟了。”

顧南衣在旁聽著秦朗套杜雲錚的話,這小子還傻乎乎地一桶一桶往外倒,不由得有點好笑。

借著杜雲錚的敘述,顧南衣也試著翻閱起自己記憶中的先帝來。

確實記得的不太多了。

所能想起來的,不過是先帝一病不起到他駕崩托孤的那短短一兩年。

記憶終究不是卷宗,可以簡簡單單地按照年月日便分類劃線。

顧南衣無法確定自己的記憶被忘卻了多少,但反複自省後,她能確定的是另外一件事。

隨著記憶的消失,她對那份記憶的情感也隨之消失。

好比顧南衣明知道自己是該敬重先帝的,這份“敬重”如今卻成了一種沒有情感的認知。

回想起先帝的臉時,顧南衣對他一絲該有的動容也沒有,像是想起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從前顧南衣聽說過有人摔一跤或落水便壞了腦袋,將從前的事情都忘了,卻不知道她也會有這天。

這感覺不由得令顧南衣有些新奇。

秦朗卻同顧南衣全然不同。

他從杜雲錚嘴裡套出不少情報,便毫不留情地將人一腳踢走了。

“秦北淵派人去探墓了?”顧南衣隨口問。

秦朗頓了下才應聲。

他看了顧南衣一會兒,道,“你不害怕?”

“怕什麼?”顧南衣道,“我雖然將那些年發生的事情忘了,可那時學會的知識才能可不會輕易忘掉。”

“如果……”

秦朗說了兩個字,卻沒繼續下去。

等顧南衣疑惑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秦朗才麵無表情地道,“沒什麼。”

解蠱的辦法當然還是得找。

但從前火急火燎想要儘快解開蠱蟲的秦朗現在卻不這麼想了。

他自私地想讓顧南衣再多忘記一些從前的舊事。

*

有紀長寧開口和帶路,找到宣閣墓的過程並不艱難。

——因為換做是誰都不會想到,真正的宣閣墓也藏在汴京城中。

秦北淵心腹親自帶隊前往,跟著紀長寧一路抵達一處偏僻小屋時皺緊了眉,“就這處?”

“從外來看,就是此處。”紀長寧直接伸手推了門,他道,“其中另有玄虛。”

門板多年未被使用,腐朽得不成樣子,一推就被打開了,迎麵撲來一股潮濕老舊的怪味。

心腹跟著邁入門裡,四處打量這看起來同彆的廢棄屋子沒有任何差彆的小天地,“你沒找錯?”

紀長寧不加理會,在房中走了幾步方位念念有詞。

心腹離得近,豎起耳朵細聽了一會兒,覺得像是某種拗口的口訣。

片刻後紀長寧便像是確定了什麼似的直奔一處平平無奇的牆壁,在生了黴點的牆上摸索了一會兒,竟折騰開了一扇暗門。

心腹立刻上前查看,皺眉道,“這暗門沒有把手,也推不開。”

但既然藏了門,就必定是為了讓人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