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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師妹, 你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姚末忽然狐疑問道。
果然,他也聽到了。
所以是這個試煉的陣靈所化的邪祟麼?
葉知瑜心中思索著邪祟的路數,動作卻一點都不含糊, 她已經打定主意, 隻要那冒牌貨敢露臉,她就立刻一劍剁了它的狗頭。
“你也聽到了男孩的哭聲?”葉知瑜問道。
她神色沉凝,語氣雖然平靜, 心中卻隱約有些不悅。
她不喜歡將容與過去苦痛過往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暴露給彆人,在她想來,這種事對他絕對是二次傷害。
“你想多了。”係統試圖開導她, “容與的身上不存在尊嚴這種東西,早在他被守一喂下那顆生生丹時, 他就已經是條野狗般苟延殘喘的存在了。”
“再說一句我連你的頭也錘爆。”葉知瑜冷冰冰說道。
係統頓時閉嘴不語,心知自己的馬屁估計又拍到馬腿上了。
葉知瑜當然知道容與什麼性子,這種不痛不癢的心魔, 與他而言連私下處刑的程度都算不上。
這個少年確實沒有自尊的概念,完全憑借本能行事,有時理性告訴他何為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但他往往會因為一時的喜怒,便擅自加以改變。
至於造成的惡劣後果……容與根本不在乎。
但容與不在乎,不代表葉知瑜不在乎。
她永遠不會忘記在幻心石中,心魔所化的掌門對容與說得的那些奚落諷刺之語。
那都是眾人平時用來挖苦侮辱容與的話,他表麵看上去冰冷漠然,內心深處卻居然字句記得清晰。
所以從那時起, 葉知瑜便開始排斥厭惡他人對容與無端的人身攻擊了。
容與的東西就是她的東西。
換言之, 容與的尊嚴就代表著她的麵子。
憑什麼平白落她的麵子?她葉知瑜像是這麼好招惹的人麼?
葉知瑜心中殺氣四溢, 姚末的情況卻也沒比她好多少。
“沒有, 我聽到的是……”姚末嘴唇微微翕動,話音卻消泯於嘴邊。
不需要他解釋了,因為陣靈化身,已然從暗處走了出來。
葉知瑜原本以為這個試煉內容會與幻心石差不多,選取的是內心最為恐懼之物,但這個猜測她自己也不敢確定。
因為從小到大,她還未曾真正畏懼過什麼東西,即便是容與的問題,於她而言也更像是自己無能為力的象征。
至少她自己難以確定,容與的遭遇是不是她的心魔。
——容與對她有那麼重要麼?
葉知瑜不信。
不過很快,姚末的反應便說明了這個試煉的來路。
原本還神情狐疑警備四周的他在看清來人後麵色頓變,整個人都下意識後退一步。
首先來襲的,居然是姚末的心魔。
陣靈化作了一個身形清瘦高大的中年男人,身著青衫仿若文士一般,目光冰冷嚴肅,氣質極具威嚴,他看著姚末,平靜問道:“末兒,你可知錯?”
若是葉知瑜拜進天玄宗更早些,與其他頂尖宗門打過交道,便會知道這青衫文士不是彆人,正是於五年前病逝的玄寂宗掌門,蘇舜易。
但即使不知道蘇舜易的身份,葉知瑜也看出姚末和這中年男人匪淺的關係。
一直以吊兒郎當狀態示人的姚末此時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神飄忽,不敢與蘇舜易目光對視。
“為師教你的六景秘術可有仔細研讀?要你找的烈焰血蓮可有下落?”
姚末嘴唇微微顫抖,難以接話。
中年人的問題,他一個都答不出來。
“為什麼不願意回來?”
“既然有異議為何不願告知師父?”
如果說前麵的問題姚末還能勉強維持住表麵平靜的話,後麵這兩個問題便仿佛直接擊中了他的死穴,叫他的心理防線徹底潰敗。
見麵至今,葉知瑜頭一回看見這毒舌道士神色如此難以啟齒,甚至隱約透著恐懼的模樣。
而陣靈似乎也沒有攻擊欲.望,好似姚末真正的師父般不急不緩地提問。那些問題看似普通,可要不了五個,上一秒還凍得瑟瑟發抖的姚末便已然大汗淋漓,他麵色蒼白得嚇人,雙手微微顫抖,險些連湯婆子都抓不穩。
【害,估計是沒趕上師父臨死?送藥送遲了?】
【這種猜測太俗了,大膽點,他因為和師父賭氣消極怠工,結果沒找到藥。】
【你這種猜測就不俗麼?再大膽點,姚末因為對師父的不滿,把搞到的烈焰血蓮扔進岩漿池,結果導致師父死亡,有沒有內味兒?】
且不說最後一條猜測的既視感在哪裡,至少在彈幕的分析下,葉知瑜在最短時間內捋順了現狀思路。
無論如何,但她絕不能眼看著同伴這樣被折磨。
說到底她也隻是置身事外才能如此從容罷了,見過容與內心的她更應該清楚,心魔對於一個修士來說究竟有多恐怖,神識越細膩堅韌,實力越強大的人便越會為心魔所傷。
葉知瑜做出起手式,準備一擊斬下陣靈頭顱。
“末兒,過來。”蘇舜易忽然開口。
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到了此時總算微微軟化了神色,溫聲道:“到師父這邊來。”
葉知瑜懶得與他廢話,卻聽見姚末聲音隱隱透著顫抖地說道:“不。”
哦,這是要突破心魔麼?
想到這裡,葉知瑜按住劍柄,暫緩出劍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