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上線的第四十九天(1 / 2)

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身為一個名字很長的男人,一寸強一寸長,他無疑是一位強者, 莫斯科人永不服輸。

費奧多爾的視線在“不看不是橫濱人”上頓了一瞬,他一邊思索由此引發的一係列“我是誰”、“誰是我”、“人的自我意識與歸屬地”等哲學問題, 一邊身體誠實地翻到無賴派三人組合的出道作。

放在開頭的是激辣咖喱飯老師的《打工人的自我修養:論加班與人體睡眠的時間管理分配法》。

一看這個標題,費奧多爾精神一振,熬夜人的靈魂被同類喚醒。

針不戳,雅俗共賞,他喜歡。

費奧多爾用自己卓越的頭腦細細分析這位激辣咖喱飯老師的著作, 這可是一篇過稿sci的論文, 多麼的科學,多麼的令人振奮。

隻要學到了激辣咖喱飯老師的時間管理方法,他何愁沒有時間敲代碼?何愁沒有時間搞事情?

激辣咖喱飯老師, 惡人救世主,青天活菩薩!

“要是死屋之鼠的每位成員都能學會老師的勤奮努力, 摧毀港口afia占領橫濱隻是時間問題。”費奧多爾遺憾地說,“可惜了。”

看完時間管理學著作, 費奧多爾無情略過織田作老師的養崽文學, 不要男媽媽不要男媽媽。

“津島修治……”費奧多爾念著這個名字,食指劃過《惡念》的標題, 垂眸掃了一眼。

【“這裡是隻有普通人的世界。”他說, “沒有那種叫做異能力的東西。”】

——一個沒有異能力的世界, 費奧多爾的理想國。

他的瞳孔因驚奇而微微擴散, 原本隨意打量的神情變得鄭重, 凝神細細讀下去。

津島修治花了大量筆墨描寫這個平凡而普通的世界:樓房不會無緣無故的爆炸、偵探破案時不會遇見無法解釋的非日常、人類的肉-體互搏再強大一發子彈也能迅速讓他們冷靜, 更不會上個鏡頭還在爆衣下個鏡頭就又連口罩都給人捂上了。

“異能力是一切的原罪, 沒有異能者的世界才是我的理想。”費奧多爾低聲說,“沒有力量,便沒有爭鬥。”

真是如此嗎?

《惡念》的主角是個重度殘疾人,他隻有右手可以活動,左臂像一條軟弱的葡萄藤垂在輪椅旁邊。

何止是沒有力量,他的力氣甚至不如強壯一點的小學生。

但這並不影響他是一位天才犯罪家,足不出戶便策劃出無數場震驚世界的重大懸案。

直到被逮捕,這位歪斜地癱在輪椅上的男人甚至沒有力氣抬手在筆錄上簽上姓名。

【“我隻是無數惡念中的一位,”他判處死刑時還在大笑,“你們覺得我軟弱無能,認為失去力量的人類隻是規則內的一隻工蟻,我偏要把你們的臉踩在地上。”】

【“以我最後時間下定賭注,明天,罪惡依然接踵而至。”他笑著被壓上斷頭台,眼睛掃過刑場的每個人。】

【“人類才是一切的原罪。”】

隱晦的思想埋藏在複雜的案件設計與精妙的推理過程中,普通人讀津島修治的文字大約隻能看到主角的天才犯罪手段、看見作者炫技般的敘事結構,看不到沙塵底下淺淺的一層鵝卵石。

因為最後一層,根本不是給他們看的。

費奧多爾覺得很奇妙。

他不認識“津島修治”,也幾乎沒有和除去果戈裡之外的人談論過自己的理想,但一種莫名的感覺擊中了他——《惡念》是津島修治專為他準備的作品。

這是一封對話的書信,亦是挑釁的獠牙。

“有意思。”費奧多爾用手抵住下顎,神情專注地看著被無賴派三人占據的版麵。

放眼整個橫濱,能與他在計謀上較量的人除去那位早已隱退的夏目漱石先生,唯有被孤劍士銀狼帶在身邊的江戶川亂步和港口afia的太宰治二人。

《惡念》是一篇推理,難道是江戶川亂步……

“不,是太宰治。”費奧多爾用手按住“津島修治”的名字,“不含正義,唯有死亡與漠然的文字,是afia的作風。”

“他為什麼要diss我?”俄羅斯人不解。

費奧多爾自認與太宰治無冤無仇。

他不就是暗中將澀澤龍彥引到橫濱掀起了龍頭戰爭,讓港口afia在戰爭中死了很多人,促使太宰治被迫作為童工加班了無數天而已嘛。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港口afia最終不是贏了麼,為什麼要生這麼大的氣?沒理由啊。

“這可不是巧合。”費奧多爾相信自己的判斷,“太宰治是故意的。”

他重新一遍《惡念》,眼底浮現出讚歎的神采。

“斯巴拉西,”費奧多爾讚美道,“多麼蠱惑人心的文字。倘若我對自己的理想有一絲遲疑,想必已經被他說服,成為他的信徒了。”

還不夠。

冰山尚且隻浮出水麵一角,在他看到更多暗礁之前,輸贏還早著呢。

“亂步,你在看什麼?”福澤諭吉從門外回來,看見被他收留的少年正拿著一張報紙左翻右翻。

福澤諭吉知道江戶川亂步有看報紙的習慣,但他一向隻會反複回顧畫有漫畫的那一頁,對大篇章的文字並無興趣。

“看到了有趣的東西。”江戶川亂步咬著棒棒糖,把報紙舉給福澤諭吉看。

福澤諭吉接過報紙,一眼被織田作老師的《科學喂養與健康兒童教育守則》吸引住心神。

【我的家人中有五個孩子,我時常為教導他們的問題感到困擾。】

看到開頭這句話,同樣養著熊孩子的福澤諭吉迅速共情。

一個江戶川亂步頂五個幼稚園小班學生,這位織田作老師的文字一定會對他有重大啟發!

【孩子們總是喜歡點心的,但若是毫無節製地給,他們的牙就會在晚上嗚嗚地哭起來。】

“亂步,你今天下午的粗點心沒有了。”福澤諭吉當機立斷,“明天你和我去一趟牙醫診所。”

“!”江戶川亂步塞滿點心的腮幫像倉鼠似的鼓起來,眼睛圓滾滾的難以置信。

“我、我自己去也行。”超神的推理能力讓他意識到自己無法逃離被製裁命運的江戶川亂步決定最後掙紮一下。

“不行,你會迷路到某個黑心醫生的診所。”福澤諭吉用防賊的語氣說,“他會吃小孩。”

不,他已經過了12歲也不是女孩子,不會被奇怪的幼-女-控誘拐。

江戶川亂步委屈巴巴地生了會兒悶氣:他明明想要福澤諭吉看《惡念》,他怎麼看到《科學喂養與健康兒童教育守則》那邊去了?

終於,福澤諭吉看完了織田作老師的巨作,他決定把這篇文章剪下來貼在牆上作為參照物提醒自己時刻自省。

零食份額減半的江戶川亂步:他好悔。

“津島修治:《惡念》?亂步,這是你喜歡的推理嗎?”福澤諭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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