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 43 章(1 / 2)

鎖雀翎 戈南衣 9934 字 4個月前

堆積的事務久不處理,關押的牧蕭和邢清裴久不釋放, 朝中人心動蕩, 又一次齊齊跪在會水宮外, 求著謝陵出去。

趙福德說破了嘴皮, 謝陵隻坐在許扶斯懷中, 專心致誌的捧著魚缸認真看裡麵的魚。

這幾日的絕食行為,讓他的身形纖瘦了不少,平日裡合身的衣物此時穿在身上, 過於寬大了幾分, 看起來就像十五六歲的幼度少年偷穿了大人的一身。

趙福德說的話他不想聽, 便自動屏蔽在了外麵,眼睛隻盯著魚缸裡的金魚。

金魚是許扶斯撈出來給他養著的, 兩條,裡麵還放了小石子, 他看了一會兒,擔心金魚餓了,伸手從桌上拿了魚料,灑了一點進去。

兩條魚甩著尾巴叭叭的遊上來吃乾淨了,隨即晃著尾巴繼續遊動。

趙福德說得不想再說了,委委屈屈的看向許扶斯, “蘇公子, 還是您對陛下說吧, 奴才說的陛下不聽。”

許扶斯看向謝陵, 謝陵將魚缸放在膝蓋上, 捂住耳朵搖了搖頭表示了自己不想聽。

“殿下,要不還是將牧相和邢大人給放出來?”許扶斯將他膝蓋上的魚缸放在桌上,放輕嗓音,“不然牧家那裡總來人,朝臣們也惶惶不安……”

“殿下不想處理這些事,總是要有人處理的,不是嗎?牧相和邢大人,是最合適的人選不過了,將他們關著,實在是一種損失……”

他的語氣溫和,逐字逐句的給謝陵分析利弊,謝陵最後抱住他,嗓音軟道:“燈燈做決定就好了,殿下不想管這個。”

許扶斯看向趙福德,順著趙福德的心思道:“那就先將牧相和邢大人放出來,順便將他們請至偏殿,我想與兩位大人見一麵。”

趙福德麵露喜色,立刻應聲去了。

謝陵又抱了魚缸,腮幫子鼓鼓的,像是在生悶氣。

許扶斯戳了戳他的臉頰,那鼓起的腮幫子,一下就癟了下去,像氣球一樣。

“我不想……看見他們。”

謝陵悶悶地說。

“我討厭看見他們。”

許扶斯道:“見他們的是我,又不是殿下。”

謝陵抱著魚缸從他身上跳了下去,跑回自己的床上了,從許扶斯這裡看去,少年縮在床角的最角落,抱著那個魚缸,背對著他,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樣子。

許扶斯抖了抖衣袖,無奈的笑了笑。

一刻鐘後,趙福德將牧蕭和邢清裴帶到會水宮的偏殿,許扶斯將謝陵弄亂的桌子收拾好了後,象征性的詢問了一句謝陵:“殿下要與我一起去嗎?”

不一會兒,謝陵拉開床幔,露出那張漂亮又妖氣的臉蛋,黑黝黝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好吧,許扶斯從這樣的表情裡,知道了他的答案。

他示意趙福德去給謝陵換衣,謝陵卻不讓趙福德近身,沒有辦法,許扶斯隻能給他換。

瘦得讓人心疼。

許扶斯想。

今天晚上要讓趙福德多加點肉餐,哄著人多吃點。

說是愧疚也好,利用也好,許扶斯的確想在謝陵最後的兩年時間裡,竭儘所能的對謝陵好。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能給謝陵的,但他知道謝陵想要的是什麼。

換好後謝陵伸手拉了拉的衣角,許扶斯自然而然地轉而牽著他的手,朝他笑著晃了晃,謝陵抿了抿唇,看起來有些害羞的樣子。

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方才明明還生悶氣不想理人,現在就壓不住雀躍的內心,像個孩子一樣。

許扶斯牽著他去了偏殿。

牧蕭和邢清裴剛從牢裡出來,身上衣服還沒換,好幾天了,散發著惡臭味。

牧蕭嫌棄邢清裴,邢清裴也嫌棄牧蕭,倆人麵對麵的坐著,板凳也離得遠遠的。

聽到推門的聲音,倆人一起抬頭看,見許扶斯牽著謝陵走了進來,愣了下。

他們以為,蘇燈不會將謝陵給帶過來。

許扶斯叫了他們一句,“牧相,邢大人。”

倆人起身,朝著許扶斯拱了拱手,又對著謝陵行了一個君臣禮,謝陵往許扶斯身後縮了縮,躲在許扶斯背後,像是有些害怕他們。

路上趙福德已經對牧蕭和邢清裴說了謝陵如今的情況,牧蕭和邢清裴心情複雜。

他們的君主啊,怎麼能淪落成為這個樣子。

這場會麵談了很久,謝陵坐在許扶斯身邊,等到了後麵,趴在桌子上閉上眼睛睡著了。

“陛下,堆積的政事……”牧相看向他,這才發現他詢問的陛下已經睡著了。

許扶斯放輕聲音道:“陛下如今還不能處理這些東西,大部分的事務,可能要麻煩兩位大人幫忙,安撫朝中眾臣,之前陛下定下的實策,能施行下去就施行下去,實在不行的,再送到會水宮,我會讓陛下拿主意的。”

牧蕭也跟著放低了聲音,“不知陛下這種狀態會持續多久?一時半會兒我和牧相尚且能穩住局勢,時間一長,是萬萬不可的。”

國不可一日無君,沒有君主就沒有主心,沒有主心的國家,會亂成一團,戰亂與暴動四起。

“半月。”這是許扶斯給牧蕭和邢清裴的時間。而這也是牧蕭和邢清裴的績效了,再多下去,他們就承受不了了。

牧蕭道:“那好,我和邢清裴回去就開始著手處理,不過批改奏折的事,還是要陛下來才好,況且陛下有你在身邊,也可節省些力氣。”

言下之意就是讓許扶斯代為批改奏折。

許扶斯忽然笑了下。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謝陵剛剛登基的時候,那時候也不愛批改奏折,往往改著改著就把筆塞在他手裡,求著他道:“好燈燈幫殿下改改吧。”

他會糾正謝陵的自稱。“是陛下,不是殿下。”

“好燈燈幫陛下改改吧。”

謝陵順從入流的改了。

他又無奈糾正:“陛下你現在已經是皇帝了,不能再有這種自稱錯誤的事,無論是陛下,還是殿下,都不能作為你的自稱,你的自稱要麼是朕,要麼是我。”

“那好燈燈幫我改改吧。”

謝陵立刻跟著換了。

他那時拿謝陵很沒有辦法,如果他幫謝陵批改奏折的話,他們的字跡是不同的,而都察院那裡會檢閱批改完的奏折,字跡不對就會報給牧蕭和六部尚書,然後牧蕭和六部尚書下次見他就會陰陽怪氣。

他們是很反對他給謝陵批改奏折的,甚至為此進諫了不下百次,然而謝陵死活不聽,為了防止謝陵這種不務正業的行為,他們甚至還會守著謝陵批改奏折,謝陵煩不勝煩,最後把筆一扔,“朕不批了。”

然後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最後奏折還得他批,牧蕭和六部尚書就在旁邊盯他,一個盯累了,就換另外一個,如此盯了將近半年,他有時候睡覺,都會產生被人盯上的錯覺。

他一笑,那種回憶的眼神也立刻引起了牧蕭和邢清裴的記憶,他們抵唇咳了咳,有些尷尬。

他們當時,不是怕……那啥嗎。

畢竟曆史上,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他們生怕蘇燈仗著陛下的信任與寵愛,做出惑亂朝綱的事來。

“蘇燈,這次實在是我們對不住你。”臨彆的時候,邢清裴開了口。

他們沒有辦法在陛下發現的情況下,去違逆陛下的意思,所以隻能任由陛下將他帶走。

更彆說,他們的初心也並不純,他們送蘇燈離開,是不想讓蘇燈留在陛下身邊,蘇燈留在陛下身邊,隻會讓陛下不專心國事。

“各取所需罷了,牧蕭和邢大人不必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