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1 / 2)

大道門前作祭場, 退則凡人進則仙。此方天地雖然仙神顯世神通道法鼎盛,卻並不意味著便沒有任何的劫難留存。而生靈成道,想要於此世間留下烙印得到認可, 總歸是要遭劫。

所謂三災九難、五勞七傷便由此而來。

若是成功自是好說,自可由此而得大逍遙與大自在,獲得進場甚至是落子布局的資格。可若是不能成功,那麼......

不過是一切成空, 從頭再來而已。嬴政心中念頭轉動, 目光靜靜的看向那白衣大士, 全然不見任何的玩笑與膽怯。但偏偏是這樣的眼神, 叫一旁的洪江龍王麵色慘白身形顫抖。使向來悲憫慈悲的大士麵上, 現出幾分慍怒。

還有冷意。

世間生靈, 對於渡劫這樣的事情多是避之而唯恐不及的。畢竟很少有誰能真正有那個自信與把握, 同這天地間的諸多種種規則相抗衡。而劫難,往往會在不知不覺間降臨, 做出考驗。

當然,做為一方勢力的大能,不管是白衣觀音還是座下弟子, 又或者是那天庭中有跟腳的仙神,多是有著一套完整的應對方案與規則的。

隻是一個剛誕生不久的國靈,縱使身份位格天然便是不凡, 更是此方天地之前所未有。但又如何能夠、又如何敢主動將屬於自身之劫數開啟,甚至是想要以自己來試劍?

一時之間,白衣大士隻覺得眼前這初生的國靈有些瘋狂。然而更加瘋狂的是當嬴政話音落下, 大士不得不嚴陣以待,並不敢將其無視抑或者當作笑談。

腳下有蓮台生出,在意識到嬴政並非是在玩笑而是認真之後大士不得不開口, 口宣佛號對著嬴政肅容道:

“此地多有不便,且換個地方吧。”

“自然。”

嬴政點頭。於洪江龍王那戰戰兢兢的目光之下同白衣大士離開,轉瞬便消失在其眼前。隻是便在龍王心中長舒一口氣,以為終於是將兩位瘟神送走之際,有手落在了龍王身後。

“老龍王,這等千年難得一見的場景,你我不去看上一看嗎?”

陌生的聲音傳到耳際,龍王僵硬回頭,對上的便是那本已經死去的劉洪青白的麵色。

不,不是劉洪。而是......

洪江龍王拱手,口稱上仙。而後在下一刻周遭之畫麵與場景轉換,被“劉洪”提溜著脖子拎到了水麵之上。於此二人目之所見,是嬴政與白衣大士各自立在水麵,有烏雲、雷霆等種種在頭頂聚集。

河圖洛書所壓製的氣機放開,這是嬴政國靈之身現世所應當經曆的第一道天劫,本應當是僅屬於嬴政自身與同其相關聯的大唐的劫數。然而嬴政主動在那白衣大士跟前現身,所為的自然不僅僅是如此。

因而白衣大士皺眉,卻是溫聲講理,試圖將嬴政說服道:

“我佛慈悲,普救世人。並無害人之心,更不會對此間之律令法度有過多乾涉。閣下又何不網開一麵,勿要自誤?”

又道是國靈這樣的存在成就不易,世間罕有。閣下有心,何不皈依我佛?自可以由此而使眾生向善,成就樂土佛國。便是閣下之存在,同樣可以千年萬歲,自在永恒。

斷不會被綁定在大唐國運與存亡當中,不得自由。

直叫一旁的“劉洪”打了個哈欠,掏了掏耳朵,雙手抱臂,麵上呈現出明顯的不耐煩。倒是叫“劉洪”拎住了脖頸的洪江龍王有幾分意動,隻恨不得能夠替嬴政答應下來。

然而當真是什麼新生且懵懂的國靈便罷,六合一統萬世永昌的帝王又如何會因此而被那區區的言語所蠱惑。不過是以手中劍抽出,對著菩薩道:

“朕有一劍,菩薩可要品評?”

陸斷馬牛,水擊鵠雁。嬴政手中的劍是泰阿,出鞘,光射鬥牛寒,本是一把諸侯威道之劍。然而因這帝王所持,卻又似乎因此而變成一把天子劍、帝王劍。

帶著凜冽的殺意與寒芒,足以使那白衣大士為之色變。

搖頭,白衣大士麵上似有幾分不解。開口,極是疑惑道:

“貧僧不明。”

伏屍百萬流血漂櫓。於此劍出鞘的那瞬間,普救眾生的大士所看到的自然不僅僅是這柄劍本身所帶來的異象。然而白衣大士不解的並不僅僅是這劍、這劍的主人所帶有的敵意及殺意,還有於此過程中,這國靈所呈現出來的意誌和勇氣。

當真不像是一個國靈,不像是一個單純且純粹的、國家意誌的組合。更像是......像什麼呢?

大士的目光落到了嬴政手中的長劍之上。

寺廟坍塌神像被搗毀,於那長劍之下,大士好似是看到了血與火在燃燒,看到了諸佛菩薩被推落下神台,佛像被於烈焰中被融化。

“你要滅佛不成?”

於此一瞬間,大士終是開口,眉目間的悲憫與慈悲散去,一點點變得冷漠和嚴肅。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在如來傳下三藏真經之前,佛門便早已經傳至東土,並且得到蓬勃和迅速的發展。當然,同樣伴隨著一次次的毀佛、滅佛,一次次的劫難。

以致於西天靈山,白衣大士出發之前。如來對東土生靈的評價是:

眾生愚蠢,毀謗真言,怠慢瑜伽之正宗,不識其法門之旨要。

隻雖是如此,若要西天佛門就此將傳佛法於東土的目標放下,卻又是不能的。那山大的福源,海深的善慶,更是經由諸佛菩薩所內定。因而如來之二弟子來了,白衣觀音同樣是來了。

一者親身入局,於東土輪回九世。直至第十世方才圓滿,方才獲得取經的資格。

一者謀劃算計,暗中推動照料,使一切按照所謂的定數與命理運轉。使一遭又一遭的災劫由此而形成,做為取經之障礙,取經人心性之考驗。

但若是所要麵對的是天庭的諸位仙神便罷,一個國靈,一個現世不久的國靈,又如何會有主動將災劫開啟的打算與謀劃。又如何會生出同自己、同佛門為敵的意誌極想法呢?

白衣觀音似是不知嬴政的敵意自何而來,更不知嬴政所想要的究竟是什麼。畢竟西行這一局,縱使大唐國靈的出現實在是出乎所有仙神的預料。但隻要嬴政足夠識相,不到最後時刻,大士其實是不願意翻臉的。

雖然這並不影響那諸多種種的謀劃與算計,更不影響白衣觀音在溫和淺笑,慈悲悲憫的同時。將會最快的反應夥同天庭眾仙神一起以雷霆手段生出,對這國靈做出鎮壓。

然而白衣大士並不認為此刻的嬴政有資格同他們一起坐在棋盤之上是一回事,叫嬴政主動撕破臉麵甚至是拉到這劫數之中卻又是另一回事。國靈誕生不易,本不應該存在。故而嬴政一旦將遮掩散開,那麼所麵臨的便將是無窮無儘的劫數。

這天劫固然是其中之必不可少,可是接下來還有地劫人劫等種種。若是白衣觀音所料不錯,那麼眼前的國靈所想要的並不僅僅是將自己牽扯到此天劫之中,更是要主動將自己甚至是背後的佛門做為人劫對象。

尋個你死我活。

“苦海無邊,一介國靈而已,安敢如此?”

白衣觀音冷了聲,以手拈了那玉淨瓶中的楊柳枝,指尖劃過,原本平靜的水麵同樣因此而改變。

有朵朵金蓮在大士腳下,蓮台之外綻出。巨浪升天,每一絲水流都凝結成冰淩,蓄勢待發,於一念之間向著嬴政的身影來襲。與之相伴隨的是九天之上終是有雷霆浩浩蕩蕩的落下,要將嬴政的身影吞沒。

九天之上降下的雷霆自不必說,是天要殺你,是天道對世間生靈降生與麵世的考驗。凡妖族異類抑或者世人修行,都要經曆此一遭。

至於大士意念之下奔著嬴政而去的冰淩之間,則是有貪嗔癡恨怨等種種生出,擾亂心神。欲要借此而使這新生的國靈永墮在那無邊苦海之中,借此而被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