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妙沁又奮力掙了兩下,似是真喘不過氣了, 荀銳方才鬆了手。
“……還苦嗎?”荀銳低聲問。
魏妙沁怔怔看著他, 一時還無法回神。
從婉和香彤瑟瑟發抖, 又是氣又是怕。
麵前的男人身形高大, 麵容冷酷, 如今又搖身一變成為這個王朝最尊貴的人。誰敢逆他的意呢?
魏妙沁腦子裡嗡嗡作響,嘴唇隻無意識地抿了下,一時間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荀銳見她不說話,就又問了一句:“還苦?”
這次不等魏妙沁回答, 他就立刻吩咐宮人:“去取糖來。”
宮人忙不迭就出了殿門。
等宮人取了一小壇的糖漬梅子回來,魏妙沁還沒能回神。她伸手去撈凳子,想要重新坐好。荀銳的動作卻更快, 他飛快將凳子扶起來放好。
等魏妙沁回神的時候, 他已經將那個小壇子捧到她的跟前了:“吃了就不苦了。”
魏妙沁愣愣地伸出手, 撚了一顆起來。
糖漬的梅子捏在手裡黏糊糊的。
魏妙沁驟然回神。
方才當然不會是做夢。
她騰地站了起來,將手中的梅子甩入了宮人捧著的痰盂之中。然後又拿帕子淨了手。
她薄唇緊抿, 眉目間似有一絲慍怒。
荀銳心底“咯噔”一聲, 心就這麼直直沉了下去。
他的眸底暗流湧動。
……還是不行嗎?
不等魏妙沁開口, 荀銳已經抬眸盯住了她, 先聲道:“郡主好生歇息,若是仍覺得苦,那就換郡主愛吃的食物來, 一直換到郡主滿意為止。”
說罷,荀銳站起了身, 快步走了出去。
宮人們接連跪地應聲:“奴婢遵命。”
這樣一番陣仗,像是要將魏妙沁囚.禁起來似的。
魏妙沁心下登時泛起了極其強烈的不適。
荀銳是何意?
他是真心有意於她?又或是要做第二個建康帝?又或者……他僅僅隻是貪她顏色,又礙於她是端王之女的身份,所以才這樣行事……
魏妙沁的臉色繃得更緊,一時間什麼都吃不下了。
從婉從地上起身,滿麵地心疼地接近了她,掏出帕子給魏妙沁擦了擦嘴唇:“……姑娘疼不疼?”
魏妙沁抿了下唇,這才發覺原來唇上有點疼。
她自個兒照了照鏡子。
荀銳親她的時候太用力,吮吸得她的唇都腫了,下唇還有一點咬痕。
香彤看著她的模樣,又是氣惱,又是忍不住臉上一片羞紅。
都還是大姑娘,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
從婉相對鎮定許多,她對一旁的宮人吩咐道:“去打熱水來。”
宮人們得了荀銳的令,知道她們不僅得看著元檀郡主,還得在不觸怒荀銳的情況下,儘量滿足郡主的所有需求。於是有宮女點了頭,立刻去打水了。
等打完水回來,從婉就捏著帕子給魏妙沁擦了擦嘴唇。
這麼一折騰,魏妙沁嘴裡的苦味兒倒還真散了。
她推開了從婉的手:“……不用了。”
香彤也道:“消腫恐怕得用冰才行,熱帕子還不得越擦越腫?”
從婉垂下了頭,似是難過於不知自己能為魏妙沁做什麼。
魏妙沁吃了藥便有些困,正巧這時她腦子裡擠作一團全是漿糊。她便揮了揮手道:“你們都退下,讓我自己歇一歇。”
從婉連忙點頭,抓著香彤一塊兒向外退去。
宮人們也紛紛往外退,隻是仍舊留了兩個在殿內,隻隔著一道屏風,並不去打攪魏妙沁,但若是有什麼動靜,他們第一時間便能響應。
這一廂,荀銳疾步走進了殿內。
甘華躬身迎他。
這老貨倒戈倒得很快,荀銳病變那日,他便立即歸降了。他本就是宮中大總管,兵變後,他倒也依舊將皇宮上下整飭得井井有條。
荀銳沉著臉,倒是讓人注意不到他的麵容俊美了,隻覺得氣勢壓人,讓人有些怕。
甘華就有些怕。
甘華忙將身體躬得更低。
荀銳冷冷斜睨著他:“你知曉我為何留著你嗎?”
這麼幾日下來,甘華哪有不知的道理?他忙道:“郡主打小,就總在奴婢眼皮子底下。哪怕是建康帝與孟氏,恐怕都不及奴婢了解郡主。”
甘華見他神色沉鬱,便大膽揣測著道:“您方才從郡主那裡過來?”
“嗯。”
“您似是走得有些急?”
荀銳閉了下眼,掩去了眼底種種晦暗之色:“她怕我。”
“您不該走得這樣急,以郡主的性子,哪怕是再怕您,她也會努力繃住了姿態。”甘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