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銳突地轉頭看著她,問:“尋常夫妻新婚第二日,應當做些什麼?”
魏妙沁:“……”
一時間,簷下死寂。
魏妙沁也叫他問住了。
她……她又未成過婚,上輩子險些生生養成了老姑娘,最後倒也不等她再變老些,便在夢裡死了。她哪裡知道這些東西?
後頭一乾宮人也都愣住了。
這按照規矩吧,第二日當是要去拜見太後的,可這哪裡有太後呢?
新後還應當宴王侯夫人朝廷命婦。
可這大婚都沒按規矩來,這如何按規矩來?
荀銳沉默半晌,似是在回憶。
不多時,聽他道:“回坤寧宮。”
魏妙沁愣了下:“回坤寧宮作什麼?”
荀銳低聲道:“在異族,若是夫妻新婚,第二日是連帳子都不出的……”
魏妙沁開始沒懂他的意思,等反應過來之後,魏妙沁瞪大了眼,麵上一紅,連退了好幾步,僵硬地轉開了話茬:“今日磕暈那個是誰?”
“馮汝國。”
魏妙沁對那人麵容不熟悉,但對這個名字卻是熟悉的。
“是個慣會撒潑的。七年前,還磕暈在宮門外過。”魏妙沁撇了下嘴:“他有一個兒子,四個女兒。那個兒子便同他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先前在逸園,與幾個破落戶並一塊兒作詩,卻是些言語不當,調.戲邢家姑娘的淫.詩。邢家在京中縱使再是末流,卻也不該受這氣。魏靜遠撕了馮正的帽子,同他起了衝突。倒也沒怎麼著他,自己從樓裡跳下去摔斷了腿,偏說是魏靜遠逼的……”
馮汝國是個什麼貨色,荀銳一清二楚。
莫說是他,他全家上下是什麼貨色,荀銳都清楚。
荀銳低聲問:“你為魏靜遠打抱不平?”
魏妙沁猛地頓住了。
她扭頭看了一眼荀銳,荀銳眸色深沉。
魏妙沁磨了磨牙。
這人真是,渾身都是雷,一踩一炸。
魏妙沁慢吞吞地搖了下頭:“我罵馮正呢。”
她飛快地又將話茬拉遠:“馮家幾個姑娘我是見過的,過得比邢家幾個庶女都還要不如……他們家的女孩兒被輕賤得厲害。偏馮汝國那老東西還想著,將女兒教得更死板怯懦些才好……真真誰見了都能欺負。馮正是長兄,卻是半點用也無……”
魏妙沁一邊往下說,荀銳便在一邊仔細聽著,一聲不吭。
魏妙沁說著說著,就頓住了。
她在同荀銳說些什麼?
不過是些家長裡短的事……平日裡與杜氏、春紗、魏靜遠他們罵罵,便也就罷了。說給荀銳聽……怎麼都有些奇怪了。
魏妙沁驟然沉默下來,荀銳擰了下眉,這才開口搭了話:“之後呢?”
“之後……沒之後了。”
荀銳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裡說錯了話,又或是方才瞧著又凶了些?原本好端端地說著話,怎麼突然就不說了?
他仔細聽了她說的話,儘管什麼徐正,什麼魏靜遠,又什麼徐家姑娘、邢家姑娘,都同他沒有乾係,他也絲毫不關心……但他是想聽她說話的,哪怕她再說什麼趙家、李家、王家……說誰都好。隻要她同他說話,他便能一直聽下去。
氣氛陡然又陷入了尷尬之中。
幾個小太監豎起耳朵聽了好一會兒,眼瞧著又沒聲音了,都是急得不行,偏偏主子說話,哪裡輪得到他們來插嘴?
二人又是往前走了一陣。
魏妙沁一眼掃見旁邊的紅牆,低聲道:“園子後頭正對著一個水榭,不如去那裡。”總歸她是不想回坤寧宮的。
荀銳默不作聲,同魏妙沁向那邊走去。
等入了水榭,荀銳方才又擠出了話茬來,搭話道:“你明日要去見杜氏,那你便同我說說杜氏……”
魏妙沁驚愕回頭:“說她?”
“你不是說她往日待你好麼?便說她如何待你好的。”
魏妙沁頓了下:“那倒是有許多的話說了……”
宮人相繼呈上了茶水點心,然後便規矩地退開了。
魏妙沁不自覺地掐緊了手掌,好一會兒才鬆開。
荀銳倒也不急,這下並不催促她。
又過了好一會兒,到荀銳正發愁地想著,該想些什麼話來同她說的時候,魏妙沁驟然開口道:“杜氏嫁進南安侯府時,我年紀尚小。興許因是周圍人都順著我的緣故,我脾氣並不大好的,平日也嬌慣得緊……聽她說自己會做甜羹,做得極好,便要她做了給我吃……”
荀銳默默不語。
哪裡脾氣不好?
她卻是他見過脾氣最好的貴女。
又哪裡算得嬌慣?
他從來都是想著,將她小心翼翼捧在掌中,要什麼便能給她什麼。他想抱著她,連跨階梯,都不累著她……
他這樣將她扣在身邊,小心待她,恨不能將心都掏出來給她。
若將來有一日,他死在了她的前頭,她可還會像記得杜氏一樣,也記得他的好?
“我也會做甜羹。”荀銳突然道。
作者有話要說: “在異族,若是夫妻新婚,第二日是連帳子都不出的。”
↑荀銳:隻要表情夠冷夠凶就看不出我是在瞎編屁話這樣子。↑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