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白露來,說公子差她給七姑娘送十兩銀子。”
裴三夫人一聽,就知道兒子送銀子是為了什麼。
陳媽媽抿嘴便笑,口裡還道:“也是,原來守孝不好飲宴,好容易出了孝,是公子疼愛妹妹。”
“急不死他了!”裴三夫人翻了個白眼,本來她就想好了要貼補珠兒,隻是想看看她會把事辦得如何。
沒想到兒子急赤白臉,先把錢補過去。
哦,不能花彆人的?隻能花他的?
“像什麼樣子!”裴夫人又是個白眼,“知道了,讓她送去罷。”
白露把話遞到裴三夫人跟前,這才又往七姑娘院中去。
小丫頭遠遠看見是白露來了,趕緊去叫竹月。
竹月迎出來:“白露姐姐怎麼了?快裡邊坐。”一麵說一麵想把白露迎到偏廳去。
“我就不坐了,公子差我來給七姑娘送東西。”她還得回去侍候公子用飯,說完就把小銀匣往竹月手裡一放,“我們公子說了,七姑娘也大了,該有人情往來,這十兩銀子是給姑娘的。”
竹月接過銀匣,整個人都是懵住的,這也……這也沒有過呀!
白露想走,被竹月一把拉住:“姐姐且等等,姑娘在洗頭呢,這事兒得報姑娘知道才成。”
白露隻好在廊下等了等,等婆子抬水出來,才叫她進去。
裴珠散著頭發,穿了一身紗衫,因才洗了澡,雪白臉上似染了胭脂,對白露頷首:“多謝兄長,你告訴兄長,我定不會辜負他這番心意。”
白露覺得七姑娘這話回得有些古怪,一時想不明白這兄妹二人打什麼啞迷,一個突然送錢,一個又說“不辜負”。
笑著應了聲“是”,就拿著賞錢退出去了。
竹月一進來報,荼白便瞪大了眼。
裴珠正泡在澡桶中,聞著茉莉花露的香氣,聽見這話也是一怔,繼而微微一笑。
這哪裡是給她的,是想著法兒的給林姑娘用的。
這才特意讓白露回話,告訴哥哥她明白了,“定不辜負他的心意”。
等白露出了院門,荼白才道:“這……這原來可沒有過啊。”姑娘也不是頭回待客,以前那個還曾來小住過呢,公子那會兒彆說是銀子了,連一根銀針都沒送來過。
下午在正房裡,裴珠還隻是猜測,這會兒看見小銀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再給廚房送三兩銀子去。”三兩都夠辦一桌席麵的了,六兩銀子兩個人用,廚房怎麼也得整治一桌像樣的好菜送上來。
餘下的再給林家姑娘備些禮物,或是添上好水酒。
竹月趁著還沒落鎖,往大廚房去,手上銀錢寬裕,便指名了要幾樣名貴的菜肴點心:“燕窩要一道鹹的,一道甜的。”“鹹的要野雞絲燉燕窩盅,甜的要水晶燕窩涼糕。湯要用小冬瓜雕花的盅兒盛上,涼糕用桃花碟子。”
食和器都要好。
姑娘其實已經拿了二兩銀子,專請外頭的麵果子師傅,定做了一匣荷花樣子的麵果子送來。
大廚房裡定的是吃的,外頭定的是用來看的。
這一樣樣全吩咐好,竹月才離開大廚房。
她一路走一路想,這一個要是真心的,跟姑娘能真投緣,那就阿彌陀佛了。
裴珠預備請客,阿寶預備著要去作客。
她又十好幾日沒出門,骨頭都發癢,薛先生考她功課,看她這一向學字讀書都用功,才多許她一天假,讓她出門玩。
“我上門去帶點什麼東西好呢?”
燕草想了想:“上回聽戥子說,裴七姑娘身邊的兩個丫頭,一個叫荼白,一個叫竹月?”
“嗯。”戥子點頭。
看主家給丫頭起什麼名字,大概就能知道喜好些什麼。
“荼白竹月都是顏色名,裴七姑娘必是愛畫的人。”
阿寶對畫一竅不通,眼巴巴望著燕草,由著她拿主意。
燕草被阿寶這麼看著,不由失笑:“裴七姑娘既是愛畫之人,畫冊顏料相必都她齊全了,咱們倒也不用想著求新求奇,倒不如就送些最基礎的,她必能用得上的。”
最尋常的顏色,最尋常的紙,給她練筆正好,凡是畫畫,總能用得著。
又替阿寶挑衣裳挑首飾,阿寶上回送給裴珠一方繡帕,兩人來回送禮,她又現跟螺兒學了打結子。
這回要到人家家中作客,就得帶些貴重些的禮物。
那個絳紋石的戒指,阿寶送給過大妞,但不能送給裴珠。那是裴夫人送的,總不能裴夫人送的,她再送給裴珠罷。
“把我的首飾全拿出開,我要好好選一選。”
不開不知道,全拿出來竟然擺滿了羅漢榻,阿寶不喜歡滿頭珠翠,也隻在發間點綴上一兩樣,這麼一看,她長聲感歎:“我可真富啊。”
滿床亮晶晶的,可不是富貴。
幾個丫鬟都掩嘴,隻有戥子大點其頭:“可不,富得都流油了!”
阿寶看來看去,把禦賜的七寶手鐲挑了出來。
“你富是富了!也不能當散財娘子罷!”戥子抽口氣,這麼重的金鐲子,還嵌了這許多寶石,得值個十畝地!
阿寶看了又看,這手鐲是貴重了,可又有點俗氣。
在此之前,她可從沒覺得金子俗氣過,可想想這東西要是戴在裴珠的手腕子上,委實不太相襯。
她又把手鐲放回去,選出一對淡紫水晶手串。
這串手串雖沒鐲子那般貴重,卻是阿寶覺得最適合的:“給我包起來,明兒送給她!”
說完阿寶又問:“明兒你們誰跟著我去裴家?”
戥子當然想去,她特彆想見識一下裴家如何富貴,看看那塊肥肉是多麼的肥。可每回出門都有她,這回再帶她,她不大好意思。
螺兒咬住唇一聲都不出。
燕草道:“咱們都跟著姑娘出過門了,就讓結香去罷。”燕草跟著去燒過香,螺兒去過金明池宴。
就這麼安排好了,誰也沒同戥子爭,戥子再摳,也拿出一把大錢來,使喚小丫頭去外頭買了幾樣夜市零嘴請客。
知道大家待她好,自然要請,還說了:“等我生辰的時候再請席!”
可夜裡戥子就鬨起肚子來,她晚上多吃了幾個外頭買來的冰雪冷圓子。到第二早上,結香在給阿寶打洗臉水的時候,弄倒了銅盆,“咣當”一聲砸了腳。
燕草無法,她看了螺兒一眼,似是歎了口氣:“那就,咱們倆跟著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