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觀等陸仲豫出了門院,才從信匣中取出阿寶新給他寫的信來,這信紙用荷葉汁子浸過,露冷香凝。
磕了三個,還待再磕。
於是不等林大有去將裴觀請來,裴觀不請自來。
“你這荷包是你女兒做的?”
阿寶把這事寫信給她所有的好朋友,大妞一封,裴珠一封,裴觀那裡也一有封。
直到出了武英殿殿門,林大有還在發懵,陛下那是……什麼意思呢?要不要再問問裴六郎?
到此時,景元帝疑慮全消。
“紅姨,這不是好事兒嘛,還哭什麼。”阿寶本來想好了,等她生辰那天要去給娘上香,明日便去慈恩寺,把這大喜事告訴娘。
“月底,這半個月足夠六部去要人了。”四處都缺人手,眼見彆的部裡有人可用,餘下的自然會問吏部要人,差不多也就是月底。
還細聲道:“大人沾沾唇便好。”
無奈林大有根本就不知道裴如棠是誰,景元帝看他還抬著一張飛毛臉,問:“你可知道裴如棠?”
“舌下有龍泉,殺人不見血呀。那就讓宋述禮,再多做幾個月美夢罷。”
“怎麼?那書沒用?”
她是不是……
陸仲豫道:“你這是想將宋述禮的事,交給盧深?”
“不錯。”裴觀看了眼陸仲豫,還是那句話,“不著急。”他進國子監也才三個月不動,已經促成一件大事,其它的更不能急。
林大有正熱得受不住,對著小太監也沒架子:“多謝多謝。”但他沒隻沾唇,一口飲儘,還道,“喝得再多,全出了汗了。”
“討誥贈沒有?你是……從四品,五品以上便可賜誥贈了。”
林大有這才跪在地上,實實在在給景元帝磕了三個響頭,這可是陛下親口賜的誥贈,輕易難得的體麵!
既然未授官,那裴六郎便不是有意結交林家的,難道他還能未卜先知不成?
連供奉的牌位都能換個更好的,把字兒改過,再給娘好好做個道場。
裴觀神色肅然:“輕浮。”寫給伎子小妾的東西,豈能拿來與妻子比較。
林大有武英殿前聽宣。
有了誥贈,規格就不一樣了。
“第二批三十人,你估計何時能送去?”
嚴墉笑著上前托了林大有一把,林大有還在暈乎,怎麼就這麼得了恩典?
景元帝笑聲傳到偏殿,偏殿內等著傳召的臣子們,有些低著頭等宣召,有些互相望一眼。林大有還真是聖眷日隆啊,升官隻是早晚的事。
林大有搖頭。
等裡麵宣他,他大步進去,人到禦前,景元帝的目光便掃到他那隻荷包上。
“陛下真是好眼力!怪道能百步穿楊!”林大有是誠心讚歎,離得這麼遠,竟還能看得這麼仔細。
林大有是來回南郊祭天,武崗狩獵要用的馬匹事宜的,沒想到陛下會問他的荷包,低頭一看,連連點頭:“是臣的女兒做的。”
得虧的沒吃茶。
“嘖,”陸仲豫拎了就走,“好麼,我還當了回呂洞賓,你呀,你就等著再被林家拒次親罷。”
“我聽說,裴家的兒郎到你家提親?”
“三月初?”景元帝看了眼嚴墉。
陸仲豫站起身來要走,裴觀喊住他:“把你那疊書拿走。”
“讓廚房給大家加兩道菜,一個大葷一個小葷。”今兒高興,高興的時候加菜怎麼能吃素,自然要吃肉了!
“怎麼一麵有繡一麵沒繡?”
再說上兩句,林大有便把慈恩寺中相遇也說了。
“真的?”阿寶一下了學,便聽到阿爹送回來的消息,戥子特意等在薛先生課堂外,裡頭一散,她便衝進來把這事告訴阿寶。
嚴墉知道景元帝的心意,立時回道:“林大人當時還不曾授官。”
還是先把這好消息告訴阿寶去,她娘是誥命夫人了!
“臣的女兒女工很是尋常,這半個荷包繡了一個月,她說就當兩種荷包用。”一個荷包兩種戴法,就比彆人要多一件了。
心裡才剛起一點念頭,腦中便閃過十七八句荷花荷葉的詩來。
又在信中點撥他,督察院陳蘭雖此時還聲名不顯,卻是個可以結交的人。
林大有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竟還自己接了一句:“是,微臣是三月二十八得的官兒,還特意到我娘子靈位前又燒了香,告訴她,我當官了。”
林大有目瞪口呆,還是嚴墉提點他:“林大人,趕緊謝恩呐。”
景元帝無言,一想林大有此前從未到過京城,他在崇州不過是養馬的小吏,自然不會認識什麼裴家人。
京城夏日火爐似的,他人在側殿中等著,身上卻一層一層出汗。小太監知道林大人是陛下眼前的紅人,奉上冰帕涼茶。
萬不能多飲,誰也不知道陛下召見要說多久的話,免得在殿中尿急。
跟著裴觀又一搖頭,不會,她約莫是覺得這紙好看,所以才拿來寫信給他的。
陶英紅也是大喜,跟著又抹眼淚,姐姐去的早,沒享到這福,要是她在該多好。
“我知道他,前科探花,裴如棠的孫子。”特意提上一句。
阿寶一拍巴掌:“這麼大的大喜事!得發賞錢!”阿爹得官的時候,家裡的下人,每人發了一百錢,娘這也算是個官嘛,也發一百錢。
景元帝擺手,都瞧不上他那樣兒:“起來起來,趕緊起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