戥子是隨車的丫環,她也是來送大妞的,這會兒她也氣不過!恨不得咒那個老太婆早死早升天!
可姑爺還在車裡坐著,戥子肚裡罵了一百句,嘴上一個字也敢吐,隻是跟阿寶一樣,咬牙皺眉。
到了家,阿寶剛回到留雲山房,就要派戥子去衛家。
“你都聽見了,趕緊給大妞家報信去!”
“不可。”裴觀出言阻攔,“阿寶,旁人家事,莫要插手。”
阿寶瞪圓了眼,張嘴就將他頂了回去:“我不能袖手旁觀,再怎麼也得告訴大妞娘一聲,婆家人扣著她,娘家人總能想想辦法罷。”
說完這句,阿寶心中有些說不上的黯然滋味,怎麼此時此刻,竟隻有指望娘家肯出頭。
衛夫人是必定要給大妞出頭的!
裴觀垂眉,他臉上雖未露出不悅的神情,但青書鬆煙都知道,公子不高興了。
兩人趕緊退出去,鬆煙還直給戥子打眼色,戥子還站著呢,她在等姑娘的吩咐,隻要姑娘一動嘴,她立刻去衛家報信。
鬆煙無法,伸手扯了一把她的衣袖,又趕緊放開。
擠著眼睛讓她出門去,戥子這才退到門邊,還不肯走遠,要是裡頭鬨起來,她頭一個衝進去!
鬆煙低聲道:“放心,咱們公子,就是再生氣,也沒……”
戥子瞧他一眼,也沒怎麼?打人啊?那她倒不怕,姑娘雖在吃素,但姑娘的拳頭不是吃素的。
裴觀坐到桌邊:“過來,坐下。”
阿寶僵立著不動,不肯過去,也不肯坐下,這事她是必要通知衛家的。
堂前教子,枕邊教妻。
裴觀心裡歎了口氣,上輩子兩人可一句爭執也未有過,這輩子才多久,倒吵了幾回。
“衛家已經得著信了。”他臉上還是原來那付神色,語意冷淡,“不必多此一舉。”
“你怎麼知道?”
“衛家沒人來送陸兄,衛夫人必是已經趕到陸家去了。”隻是這些,陸仲豫又怎麼會明說。
阿寶恍然,她一拍巴掌:“是了,大妞要走,她哥哥娘親定是要送她的。”她說完心裡那點氣就消了,“一著急,竟沒看出來。”
陸夫人留下新婦,陸兄外任三年,若有子嗣也是庶出,挑唆夫妻離心,家宅不寧。
若陸兄不受挑唆,不納美婢,那也拉開了各房子孫的年紀。
這婦人,好毒的心思。
知道衛家人得了信,阿寶總算放了幾分心,大步邁過去,坐到竹椅邊,隨手打開茶食盒子:“都把我氣餓了。”
“你吃不吃?”伸手把盒子遞過去。
裴觀看了她一眼,淡聲道:“不用。”
阿寶聽他聲音不對,心裡有點明白。
她把點心盒子擺到膝上,一塊如意餅,一塊龍井酥,連吃兩塊點心。
吃完拍一拍手上的糕餅屑:“我去忙了,你讀書罷。”
裴觀看著她吃點心,臉色神情還不變,連坐姿都沒改過。
正想看她遲鈍到何時,等著她自己認錯。
不意她大大方方吃了他兩塊茶食餅子,放下盒子擦過手,就這麼出門回房去了。
阿寶一出門邊,戥子攆上來跟著問:“還去不去衛家報信?”
“不用,衛家已經知道了。”阿寶頭昂得高高的,知道裴觀會從門裡瞧她,就讓他瞧去!
有話便好好說,想擺臉色讓她哄,他又不是珠兒。
主仆二人回了卷山堂。
青書鬆煙兩人往書房裡一伸脖子,就見公子的臉色比方才還壞。
“你進去送茶。”
“還是你去。”
正爭論,就見公子站起來,抻抻袍子往外走,也去了卷山堂。
阿寶扒在窗戶邊,一看見裴觀過來,輕聲一笑,轉頭裝模作樣拿出針線籮兒,取出繡繃紮兩針。
待聽見門簾響動,她頭也不抬。
直到那雲紋鞋踩到她眼前,她這才放下針線抬頭,看著裴觀的臉:“你是不是想要我認錯?”
“是。”原來她看懂了他的臉色,隻是不接他的岔。
“我不該當麵失言,下回會改。但你要還是不說話就先擺臉色,我還這樣,知道了麼?”讓他的臉色落到地上。
裴觀怔得片刻:“……好。”
阿寶點了點頭:“那你坐下罷。”
說完又低頭紮起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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