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包了遊船□□喝大酒啊?還是他胡鬨一番害得燕草被賣?要不是燕草自己聰明,就真被賣進妓館中去了。
“他這人,調香製墨炒茶篆刻件件精通,仿古畫也是一絕。”玩得比琴棋書畫要更偏門,還樣樣都拿得出手來。
好像就是因此……齊王曾想將他收入門下。
裴觀想起此節,記在心中。
兩人正說話,戥子端著藥盅上來:“喝藥了。”
阿寶故意在裴觀麵前重重歎息一聲,嘟嘟囔囔:“又要喝,每日裡喝藥,我都成藥罐子了。”一麵說一麵衝戥子使眼色。
戥子背過身,對阿寶眨眨眼。
藥盅裡頭盛的是酸梅湯,等會她喝假藥,可得裝得像些。要是被姑爺看穿了,不會罰姑娘,定然要罰她。
“已經晾過了,不燙的,一口喝了就不苦了。”
“一口喝也苦。”
兩人一唱一和,從小撒謊作假就必得演得有九分真,把每天說的話都說一遍,大人們才會相信。
“今兒的點心是山楂糕,用酸甜味兒蓋一蓋苦。”
阿寶眉頭大皺著,捧起藥盅來,也不用勺子,當真一口氣喝光了。
放下盅兒往嘴裡塞了一塊糕。
裴觀不知她喝的是酸梅湯,還道:“今天這山楂糕聞著真酸。”又哄阿寶,“待過幾日藥吃完了,再摸摸脈。”
“我可不喝藥了。”
說著衝戥子擠眼睛,戥子趕緊將藥盅撤下去。
裴觀看她受不住這苦意,還特意讓廚房再給阿寶做碗酥酪來:“那酸的,怎麼壓得住苦,得甜的那成,酪上多擱點蜜。”
阿寶又乖乖吃了酪,糊弄完裴觀,洗漱過躺到床上,今兒她大概要作夢的,得把裴觀趕到外頭榻上去睡。
阿寶躺在床上,山間夜裡確是比城中涼爽得多,可她平日每天都喝藥,今兒沒喝,一時竟沒了睡意。
珠兒的事,大妞的事,還有燕草的事,在她腦中來回。
在床帳裡頭翻來翻去,翻得外間的裴觀聽到聲音。
他還以為阿寶是因為燕草的爹娘才睡不著的,隔著簾子對阿寶道:“你也不用太憂心了,還是不報平安的好。”
阿寶將臉埋在錦被裡,蹭著絲綢被麵,眼睛盯著窗,看外頭月暈鬆影。
也是,為人奴仆,身不得自主,不告訴她爹娘才更好。
直聽見裴觀在外頭榻上已然熟睡,她這才睡了過去,眼皮子闔上之前,還在心裡叮囑自己,看看那姓許的,究竟好不好。
阿寶許久才又入夢。
上回夢中紅姨病故,她哭得兩眼紅腫,戥子也是一樣,結香去廚房要了煮雞蛋,給她們倆滾眼睛。
第二日醒來,阿寶眼睛便酸得睜不開。
這回又入夢,夢裡已然是冬日。
裴三夫人一身遍地錦灰鼠皮小襖,坐在臨窗榻上,屋外正在落雪,屋裡點著銀霜炭。暖烘烘一絲煙氣也沒有,她慈愛的看著阿寶。
“給少夫人調個枇杷露來。”
小滿已經奉了上來,裴三夫人道:“這炭雖沒煙,但多少總有些炭氣,你每日也喝一盞這個,潤一潤肺。”
阿寶伸手接過,寶藍色滾白狐毛的小襖,雪白手腕從小袖中伸出來,竟與白狐毛同色。白齒翠眉,分明才嫁人一年不到,可神色看著大了幾歲。
夢外的阿寶是知道的,夢裡的紅姨就是天剛冷的時候去的,阿爹也跟夢外一樣調去外任,她這才看著,像大了幾歲。
夢中沒甚好事,阿寶這才不想入夢。
“那個許家……”
夢外的阿寶豎起耳朵。
“我讓人打聽過,許家家風是極清正的。”光是沒房裡人這一條,京城中就少有富家子弟能辦到。
許家這門親事,比起五房的嫡女裴瑤的,都還更體麵了。
許知遠還是舉人,隻這一條就強過裴珂裴瑤的未婚夫婿。
“許家小有資財,珠兒嫁過去除了侍候婆母之外,也沒妯娌,日子總算是輕省的。”裴三夫人說完,喝了口枇杷露。
夢中的阿寶聽了,捧著杯子半晌才道:“那許夫人為人如何?母親要不要……再看看。”
“那自然是是要看看的。”裴三夫人點點頭,“我們這樣的人家,縱嫁庶女也得莊重。”隻這親事八九不離十。
夢外的阿寶急了,這怎麼跟外頭不一樣?
明明娘……想到娘這個字,阿寶頓住。
夢裡的阿寶還叫裴三夫人母親,可夢外她沒多久就改口喊娘了。她跟裴三夫人在夢外要親近得多,裴三夫人對珠兒的情分,也更深些。
夢中阿寶似鬆了口氣,待見著裴珠,她便輕聲把這些事告訴裴珠。
裴珠麵對她,也沒有夢外的嬌態,說到婚事一樣不臉紅不羞怯:“多謝嫂嫂為我探聽,這事兒就順了母親兄長的心意罷。”
“那你呢?你的心意是什麼?”
“我?”裴珠下巴輕靠在手背上,“嫁妝中若有成套的湘妃斑竹玫瑰椅子就好了。”
看阿寶蹙眉,裴珠輕笑一聲,伸手按住阿寶眉心,指尖輕輕撫了撫:“你不用為我擔憂,我不是那等女子,我不指望那些,隻要不是中山狼,嫁給誰對我沒有分彆。”
兄長按著他那把標尺來找,她已經滿意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