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兒扶著燕草,結香拉著福兒先出去,戥子走到門口,扭頭給了阿寶一個眼神,意思是“我就在門外,有什麼喊一聲”。
這還是兩人小時候的暗號,若是紅姨要教訓阿寶,戥子總會給她這麼個眼神,她好去替阿寶搬救兵。
阿公阿婆和阿爹,全家都是阿寶的救兵。
阿寶想起舊事,這當口也忍不住衝戥子微微一笑。
旋即收起笑意,她如今不需要救兵,她自己便是自己的救兵。
“你這幾個丫頭,倒是忠心耿耿。”裴觀覺阿寶跟以前不同,究竟哪裡不同,一時又說不上來。
換作原來阿寶當大聲應和“那是當然。”上輩子就是她們陪她到最後。可她沒言語,她坐在榻上,手中雖翻著書頁,心念卻轉個不休。隻有可能是她身邊的人,才有可能知道燕草的事。
如果蕭思卿不是從人牙子嘴裡問出來的,那就是她身邊人有問題。
阿寶沉住氣,雙目望向裴觀,就見裴觀蹙眉。
“你呀,真是好大的膽子。”走到她身邊,伸手想撫她鬢發
裴觀最愛用指尖卷她發絲,繞上幾圈又抽回手去。兩人或挨著或偎在一處時,他那隻手總不空閒。
阿寶先是側臉,跟著便怔住,僵住了脖子不再動彈。
她心底深處還記著夢中的那冷情冷意的裴觀,他這麼挨過來,雖知道與平時無兩樣,身體卻比心要快。
裴觀隻當是他說了阿寶,她心中不快,這才躲開他。
不禁搖頭,還小呢,這一身的孩子氣。
阿寶剛一避開便覺不妥,抬眼看向裴觀,頗有些歉然的意思。
這一眼就更顯得孩子氣了,裴觀先是莞爾,又正色:“我剛要想法子支開他,你倒好,就這麼把人派來了?”
阿寶也正色:“他不看到人是不會罷休的,不論想什麼法子,隻要支開他,他都會知道燕草就在我身邊,唯有把人帶給他看看。”
這回輪到裴觀怔住,阿寶與蕭思卿未曾照過麵,就算知道一些,至多也是從燕草那裡聽說的。
隻是聽說了幾句,就吃準了蕭思卿的為人行事和脾氣秉性……
她觀人,倒很準。
本以為李代桃僵是阿寶的急智,是碰巧想出來的對策,如今才知不是。
“我還有一事要說。”阿寶目光望向窗外。
院中暮色漸起,屋內沒甚大動靜,結香便跟螺兒二人舉著燈杆兒,在點廊下的燈籠。
一排燈籠一隻一隻亮起來,照得階前一片雪色。
阿寶緩緩開口:“是誰給姓蕭報信?”
消息是怎麼傳出去的?誰傳出去的?真是給姓蕭的報信?
裴觀不知他此刻是提了口氣呢,還是鬆了一口氣,蕭思卿坐在他書房中時,他已經想到此節。
“這事跟老太爺那本冊子,有沒有關係?”
阿寶聲音極低,一邊問一邊轉臉去看廊下丫頭點燈,借著看燈,將院中幾人的舉動儘數收入眼底。
燕草躲了起來。
結香喜滋滋點燈籠,正想著她那塊紅青酡絲要裁什麼樣式的小襖。
螺兒替結香打下手,福兒坐在廊下,手裡拿著茶果,自己吃一口,給姐姐喂一口。
青書鬆煙卷柏空青,人人手中都有事在忙。
阿寶在看這些人,裴觀在看阿寶。
今日,她已是第三回叫他吃驚了。
“還未可知,我會徹查。”連帶著她身邊幾個丫頭,這些日子見過誰,說了什麼話,都要查。
阿寶想說“好”,又把這個字咽了回去,隻要她點過頭,裴六郎就會默認這事再與她無關,待有了結果告訴她一聲。
她不願這樣,也不容許這種事再次發生。
“此事與我息息相關,你查誰,查到了些什麼,我都要知道。”不是事後說,而是當時就要知曉。
外頭天漸漸黑下來,無人敢進屋來點燈,屋中隻能借得廊下一絲光亮。
那一線投在阿寶眼中,又自她眼中照向裴觀。
裴觀眉心微蹙,他實不願這些事煩著阿寶,她就該無憂無慮的過日子,想打馬時就出城騎馬,想爬山那就去爬爬山。
等出了孝,想飲酒作樂,隻要不鬨得過分,也都由她。
阿寶看他遲疑,:“你若瞞著我,我就自己去查。”
外頭突然吹進一陣風來,廊下燈籠七搖八晃,那光便也搖搖曳曳。
裴觀思量片刻,答應了她:“好。”
他雖應了,阿寶心裡卻無喜意,明明是件本就應該的事,卻要他的應允。
她側過臉去:“來人,傳飯。”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