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出上房的時候,身後幾個丫頭手裡全提了滿手的東西。
“這些就是買給你的,你拿回去吃,這些日子,你實在是辛苦。”多麼好的兒媳婦,裴三夫人瞧著阿寶的樣子,就想再打兒子一頓。把小時候沒打的,全都補回來。
戥子懷中抱著個黑漆描金山水畫小匣,匣子裡頭放著一對裴三夫人陪嫁壓箱的鳳凰金簪,那鳳凰的尾羽根根分明,眼睛上的紅寶石雖不大,但色如鴿血。
她在裴府這一年多,也見過許多好東西了,這可支簪,還是讓戥子瞠目結舌。
裴三夫人這是掏出她壓箱底的東西來安慰阿寶了:“金的東西要說貴重,也沒多貴重,就是工藝難得些,可這是我娘在我出嫁前給我的。”
“我又沒個品階,從沒上過頭,你戴上,叫你外祖母瞧瞧。”這外祖母說的就是裴三夫人的娘。
立春手裡是一大盒燕窩,後麵的小丫頭們,人人都提著點心果子,抱著彩緞料子,一人行浩浩蕩蕩回了卷山堂。
阿寶知道,賞下這麼些東西,也是裴三夫人告訴大家,這事是裴觀錯了。
戥子方才聽到個一句半句,在上房裡是咬著舌頭不敢出聲,一回卷山堂,就指派立春等放下東西出去。
她可見過花街裡的女人們什麼模樣,那是連遠遠經過,大人都得捂著她們的眼睛,多看一眼,紅姨就要拿竹條嚇唬人的。
阿寶自然知道不是,但是什麼,她又不能說。
戥子看她不答,更以為是了:“姑爺怎麼真去呀!”枉費她還想替他說好話,竟然真的背著姑娘去那種地方!
戥子轉身出門去,到書房門邊,衝青書招手。
鬆煙一看見戥子過來,立時衝青書擠擠眼睛,青書瞪他一眼,緩緩走過去:“你找我?什麼事兒?”
“你過來。”戥子把他帶到留雲山房外。
青書心口咚咚直跳,是不是要給他什麼東西?他看彆的丫頭小廝,或是彼此有情的,總會贈些手帕絹子之類的。
少夫人針線活計不行,戥子大約也不行。
青書都已經想好了,不論戥子拿出什麼來,他都誇。
誰知道戥子返身瞪住他:“我問你,姑爺是不是去妓館了?”
青書一怔,跟著急道:“那是絕沒有的事兒!我們少爺這是替少夫人擔汙名!”真是冤枉死他了,少爺要是去了妓館,那他不也去了妓館,那戥子……戥子看看他:“真沒去過?”
青書恨不得指天發誓:“絕沒有,萬萬沒有,要是有,就叫我出門被雷劈。”
戥子眉頭皺起:“劈你乾什麼,有你什麼事兒啊!”這人怎麼一驚一乍,想著瞥了他一眼,又回卷山堂去。
青書懨懨回到書房外,鬆煙問他:“怎麼樣?那糖,有用沒?”
鬆煙看他這樣,趕緊安慰:“哪有送個糖人家就喜歡你的,先是糖,然後啊香包帕子,頭油花粉,再就簪子手鐲。”
“等她點了頭,你再去求少爺給你辦親事。”
青書遠沒這麼樂觀:“慢慢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