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成聿碰都不敢碰他一下, 他好似透過這樣薑宵看到了以前薑宵,因為有了那樣錯覺,他整個人都恍惚了。
但他很快就清醒過來。
因為不管是這一次還是上一次, 他都是晚了。
藺成聿心裡說不出難受,也知道今天這回事對薑宵來說、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前段時間,明明一切都很順利。
長年陪伴,薑宵總算不那麼排斥他,藺成聿自己也在改, 每一刻他都在改, 他學著好好愛人,彌補自己做錯事情, 以為薑宵看到感受到他努力,兩個人之間有那麼一點機會就好了。
最近這段時間,這個機會是有一點苗頭,薑宵那樣心軟, 藺成聿守著那一點希望,如同守著風中搖曳一盞燭光, 但一場雨過去, 這點希望也全然湮滅了。
他和薑宵關係, 脆弱禁不起任何意外。
傅若言不看他, 也不管他想什麼,畢竟現在來看, 藺成聿已經不算什麼威脅了。
他看著薑宵睡沉了些, 想著要把他抱到一邊去睡。
沙發椅再舒服, 這樣臥著睡一晚上, 明天醒來腰會痛。
於是傅若言就低下身來, 環著薑宵, 一把把人抱了起來。
他動作太大了,薑宵還是醒了一點,但沒有全醒,房間裡燈沒有開太亮,傅若言又高,他縮在這個人懷裡,便隻能看到對方,看不到房間裡其他人。
“……我媽媽。”他嘟嘟囔囔開口說話,“彆……”
“阿姨在旁邊呢,沒事,我看著,”傅若言把他放在旁邊床鋪上,“宵宵睡吧。”
藺成聿看見迷迷糊糊薑宵伸出一隻手來,牽住了傅若言手。
“你彆走,”薑宵仍然半夢半醒著,也許他還分不清楚這是現實還是在夢裡,“傅若言,你要陪著我。”
他講話聽起來像是在撒嬌。
這樣薑宵傅若言都少見,他整顆心都是軟,滿心滿眼裡都是薑宵了。
“嗯,我陪著宵宵,不擔心了,乖。”
他幫薑宵蓋上了被子,看著薑宵睫毛顫了顫,一會兒之後又睡著了。
薑宵一直沒有看到藺成聿。
而目睹這一切藺成聿一點聲音都不出來。
他錯過了那一刻,傅若言沒有。
他伸手想去碰一碰薑宵,跟他說對不起自己晚到了一些,但剛伸出手,就被傅若言拍開了。
“你最好不要碰他,”傅若言在這時候說話聲音也低低,“藺成聿,擺正你自己位置。”
如今傅若言有足夠底氣說這句話。
他和薑宵,真要在一起了。
藺成聿無比清晰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儘可以上去用蠻力把薑宵搶出來,但是薑宵心不在他身上。
第二天,薑宵醒很早。
天蒙蒙亮時候他就起來了,剛睜眼時候就覺得眼睛腫了。
他好久沒有這麼哭過一回,昨晚晚上斷斷續續,好像把這幾年蓄積眼淚都哭完了。
一醒來就看到傅若言了。
傅若言之前就想到了,剝了個雞蛋,慢慢幫他揉著眼睛,頓時舒服很多。
“你沒睡嗎?”薑宵問他,他一開口就覺得自己嗓子啞可怕,“媽媽呢?”
“我睡了一會兒,”他示意薑宵往病床上看,“阿姨醒了。”
病床上夏婉婉睜著眼睛,也一眨不眨看著他。
“年年,”她慢慢伸了伸手,“對不起啊,媽媽讓你擔心了。”
薑宵捂著那個雞蛋,又覺得自己要掉眼淚了。
但他看到夏婉婉同時,也看到了藺成聿,他坐在病床另一邊。
他同樣一晚上沒有睡,雖然簡單整理過形容,顯得沒有那麼狼狽了,但情緒掩蓋不住。
藺成聿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很多。
但這個時候薑宵,除了一句謝謝你趕來幫忙,也實在沒有其他話說了。
一會兒之後又有醫生來檢查,薑宵被傅若言領著去洗漱換衣服,他一直穿著病號服也不是辦法,傅若言給他準備了新衣服。
他換了衣服出來之後,又看到門口藺成聿。
傅若言沒有趕他走,這個時候,他確實不用再做什麼多餘事情,倒不如把他留在這裡,看看已經塵埃落定事實。
“宵宵,”藺成聿開口,他昨天明明已經努力組織語言,但一到開門時候,還是艱澀很,“我、我昨天,不是有意晚到,我……”
“你不用解釋,”薑宵擺了擺手,打斷了他話,“你能來幫忙就已經很好了,昨天事發突然,我很慌,才給你打了電話,謝謝你趕過來,很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後續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嗯,如果你還有工作話,還是早點回去吧,謝謝你過來。”
他這樣一說,藺成聿其餘話都噎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