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柳盈枝是被疼醒的。
她的臉傷的不輕,前幾天又是最難熬的時候,自然疼的厲害。
杏兒一直守在外麵,此時一聽到柳盈枝的聲音就過來了:“姑娘,你醒了?”
柳盈枝忍不住輕哼出聲。
她的臉又疼又癢,她實在是受不了啊,“杏兒,你去把太醫叫過來。”。
杏兒應諾,然後連忙去請了太醫過來。
為了照顧柳盈枝,太醫就住在隔壁的房間裡,此時一得了消息立馬就趕了過去。
柳盈枝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她額上都是汗:“太醫,我的臉怎麼了,怎麼會這麼疼癢?”
柳盈枝說著害怕道:“是不是情況又嚴重了?”
太醫小心地檢查了一下,然後道:“柳姑娘放心,你的臉沒事,這是你的傷口在恢複,所以才會這麼難受。”
柳盈枝聽後鬆了口氣。
“太醫,你幫我換藥吧。”
太醫應諾,然後幫柳盈枝換藥。
這換藥的過程也是個折磨,要把原來的草藥拿下來,然後再鋪新熬製的膏藥。
這樣一來,自然會觸碰到傷口。
柳盈枝疼的直冒冷汗,把嘴唇都給咬出血來了。
換了一場藥,柳盈枝疼的出了一身汗。
柳盈枝問太醫:“太醫,我的臉還要多久才能好?”
太醫斟酌著道:“臉上的傷口是要仔細養的,怎麼也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好。”
柳盈枝聽後咬住了唇。
也就是說,她還要再疼好幾個月的時間。
柳盈枝看著鏡中隻露出半張臉的自己,目光中逐漸露出恨意。
都是因為霜霜!
要不然她怎麼會受如此苦楚。
正在此時,太後進來了。
柳盈枝一下就撲進了太後懷裡:“姑母……”
太後心疼地撫著柳盈枝的背脊:“姑母來了,沒事了。”
其實太後已經來了一會兒了,正好趕上了柳盈枝換藥的時刻。
不過太後不敢看,一直沒進來。
柳盈枝目中含淚:“姑母,我如今變成這樣都是裴霜霜害的,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太後想起方才柳盈枝難受的模樣,也恨起了霜霜:“盈枝,你放心,姑母一定會嚴懲那裴霜霜,好叫她也嘗一嘗你受到的苦楚。”
又安慰了好一陣,柳盈枝才止住了眼淚。
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太後道:“好了,跟姑母回慈寧宮吧,那裴霜霜應當快到了。”
柳盈枝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恨意:“嗯。”
太後帶著柳盈枝去了慈寧宮,皇上也提前到了。
這事牽扯到了陸硯,不是等閒的小事,皇上便也親臨了。
一行人剛剛坐好,曹公公就進來了,他先是向皇上和太後見了禮,然後道:“太後,裴霜霜就在殿外。”
太後側過臉看了下柳盈枝,柳盈枝就坐在太後身側。
太後轉過頭,然後冷了神色:“宣。”
殿門外。
霜霜深吸了一口氣。
陸硯則捏了捏霜霜的手心:“準備好了嗎?”
霜霜點頭:“嗯,陸大人,咱們進去吧。”
陸硯:“好。”
他放開了霜霜的手,然後同霜霜一起進了慈寧宮。
太後正等著看霜霜是何方人物,結果就看到了和霜霜一起進來的陸硯。
太後頓時就不高興了:“裴大人怎麼也跟著進來了?”
她的侄女傷成了這樣,說到底都是為了陸硯。
可陸硯卻對柳盈枝不聞不問,反而這樣陪著霜霜,太後如何不生氣。
皇上清楚太後的性子,就道:“母後,陸卿是朕宣進宮的,今天的事畢竟與他有關,還是一起叫來為好。”
皇上都這麼說了,太後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把話都咽回了肚子裡。
可越是這樣,太後越發惱起霜霜。
太後的聲音很冷:“此番哀家是要問裴霜霜的話,陸大人你可知道?”
太後這話的意思,分明是怕陸硯替霜霜開脫。
陸硯躬身行禮:“是。”
霜霜就能解釋明白,何須他出麵。
陸硯回答完後,太後的目光落在了霜霜身上。
霜霜抿唇,然後準備行禮。
太後地位尊崇,她自然要行叩拜之禮。
何況此事中她又有懷疑,得跪著回話。
霜霜提起裙擺,然後跪在廳堂中央。
她向太後行了一個標準的萬福禮。
行完禮後,太後開口道:“抬起頭吧。”
先前霜霜一直低著頭,太後一直沒看到霜霜的長相。
霜霜聞言抬起頭來:“臣女見過太後。”
霜霜一抬起頭,太後怔了下。
她在後宮這麼多年,見過多少如花似玉的美人,可也沒見過比霜霜還好看的。
思及此,太後冷哼出聲,怪不得那陸硯迷的跟什麼似的。
柳盈枝也攥起了手。
她怔怔地望著霜霜的臉。
霜霜的臉依舊如往昔,毫無瑕疵,美的讓人挪不開眼。
可她,卻破了相。
這世道何其不公!
柳盈枝恨不得立時把霜霜的臉劃破,也讓霜霜嘗一嘗毀容的滋味。
她不會放過霜霜的。
這廂太後開口:“裴霜霜,你可知哀家叫你來是為了何事?”
“裴霜霜,你推了盈枝落水,害她傷到了臉,你做了如此狠毒之事,你可知罪?”
太後越說聲音越冷厲,伺候的宮女太監都低下了頭。
霜霜的背脊卻依然挺直,“太後,臣女沒做過的事,臣女為何要認罪。”
霜霜的聲音也很平淡,可越是如此,越顯出霜霜的不一般。
太後畢竟執掌後宮多年,養出了一身氣勢。
若是尋常的貴女,隻怕都要嚇的說不出話來了,霜霜卻半點都沒害怕,而且口齒清晰,不卑不亢,實在是難得。
就連皇上也露出了欣賞之意,他想怪不得陸硯會喜歡這個裴霜霜。
太後被霜霜的話噎了一下。
她沒想到霜霜竟然一點都沒害怕,沒心虛。
太後越發生氣,她握住柳盈枝的手,然後道:“你把盈枝的臉傷成這樣,竟然還不認罪,在哀家和皇上的麵前信口雌黃!”
“盈枝,你把那日的事說一下,哀家看她還要如何抵賴。”
柳盈枝站起身來,她的半張臉被包紮起來,身子纖細,搖搖欲墜。
實在是惹人憐。
柳盈枝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去公主府參加宴會那日,我在池子邊碰到了裴姑娘,無意間提起了陸大人的事。”
柳盈枝說著看了陸硯一眼,然後繼續道。
“我說我願意做妾,可裴姑娘聽到後卻忽然變了神色,然後趁著四下無人,竟然推了我落水,我的臉也因此毀了,若非是杏兒及時救了我,隻怕姑母你現在就看不到我了。”
柳盈枝接著哭哭啼啼地講起了那天的事。
太後越聽麵色越凝重,尤其是聽到柳盈枝講述落水後命懸一刻的時候,更是心疼壞了。
說到最後,柳盈枝淚眼朦朧地看著霜霜:“裴姑娘,我與你無冤無仇,隻是喜歡陸大人,你何故要害我至此啊。”
她說著捂住了臉,一副傷心極了的模樣。
柳盈枝這一番控訴實在是情真意切的緊,若是不知道事實的人,隻怕都要以為霜霜罪大惡極。
太後心疼地握住了柳盈枝的手:“盈枝,沒事,姑母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太後怒道:“裴霜霜,你還不認罪?”
太後說著就要讓宮人把霜霜押下去。
還是皇上製止道:“母後,你也讓裴姑娘說一下。”
霜霜說起那天的事:“在公主府那天,臣女正與柳姑娘說著話,柳姑娘卻忽然跳進了池子裡,然後說是我推了她。”
太後壓根不信:“你是說盈枝此番是為了陷害你?”
柳盈枝的臉都毀了,哪有人會為了陷害彆人做到此等程度。
霜霜回道:“若是柳姑娘沒預料到水中有石頭呢?”
太後又被霜霜噎了一下,她沒想到霜霜竟然如此伶牙俐齒。
現在的情況是雙方各執一詞,誰也證明不了誰說的是真的。
若是有人證就好了。
陸硯剛要起身說暗衛見到了此事,門就被推開了。
“吱呀”一聲。
眾人都望向門扇處,來人穿了身鴉青色的長袍,麵容俊朗,不是趙恒是誰?
齊國使臣自暢音園回來後,就住在宮裡。
趙恒自然也住在宮裡,隻是趙恒怎麼會忽然來此?
皇上開口道:“景王,你怎麼來了?”
趙恒向皇上和太後見禮,然後道:“福康公主舉辦宴會那天,本王也在,本王倒是碰巧看到了些有趣的事。”
趙恒這個節骨眼兒上來了慈寧宮,又說了這樣的話,眾人心裡都嘀咕起來。
太後開口問道:“景王你的意思是,你看到了盈枝落水一事?”
趙恒點頭:“本王那日喝多了酒,在池子邊納涼,正好瞧見了這一幕。”
趙恒話音剛落。
柳盈枝就喊叫起來:“不可能,那附近根本沒人!”
趙恒眉梢微挑:“柳姑娘的意思是,你在落水前還特意看了周圍有沒有人?”
若是被人推下水,哪裡有機會看周圍。
除非,是自己落水,想要陷害彆人,才會提前觀察周圍有沒有人。
柳盈枝的麵色一下漲紅,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太後沒懷疑柳盈枝,隻以為柳盈枝是情緒激動。
太後道:“既然景王看到了那天的事,那你便原原本本地把見到的都說出來。”
太後一心相信柳盈枝,根本沒想到柳盈枝是在騙她,還覺得有了趙恒這個證人更好說,可以直接把事情說明白。
柳盈枝的臉色則是瞬間變白。
這到底怎麼回事,她明明提前觀察過,那池子附近沒人。
霜霜還跪在地上,她心中稍鬆了口氣。
她完全不知道趙恒就在附近,可現在有了趙恒這個證人,自然比暗衛要好,趙恒的話更讓人信服。
趙恒低頭看了眼霜霜,然後道:“本王看到的是,柳姑娘自己跳進了水中,與旁人無關。”
柳盈枝聽後猛地站起身:“你胡說,你是在替裴霜霜說話!”
饒是她習慣了裝柔弱,此刻也忍不住暴露了本來的麵目。
柳盈枝話音落下後,才發現沒有任何人應和她,就連太後都沒有吭聲。
柳盈枝的心慌的厲害:“姑母……”
饒是太後也忍不住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