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裡亂成了一團。
大夫還得一會兒才能過來,還是老嬤嬤掐了陸老夫人的人中,陸老夫人才幽幽醒轉過來。
蔣琬一直跪在地上,她的眼淚撲簌簌而下:“祖母,你可算是醒了,你沒事吧,今天的事都是我不孝……”
一派後悔至極的樣子。
陸老夫人眼前發黑,她強撐著身子起來:“我沒事。”
陸老夫人心裡有數,她就是一時經受不住,才暈過去,身子並沒有什麼大礙。
老嬤嬤在一旁扶著陸老夫人:“老夫人,要不您還是躺下吧。”
要是再情緒激動暈過去怎麼辦。
陸老夫人搖頭:“無妨。”
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霜霜,她不能倒下,她要是倒下,府裡就沒有主心骨了。
陸老夫人眉頭緊皺:“琬兒,你把方才的事再詳細說一遍。”
於是,蔣琬又一字不落的說了一遍。
蔣琬的聲音都是哭腔:“祖母,現在該怎麼辦啊?”
陸老夫人沉吟了片刻:“等我好好想想。”
首先,這事決計不能報官,若是報官的話,就遮掩不住了,到時候會傳的滿京城都是。
到那時霜霜的名聲就全毀了,下半輩子都會在旁人的指指點點中生活。
陸老夫人問蔣琬:“這事除了自家的護衛和下人,沒外人知道吧?”
蔣琬點頭:“沒有。”
她也不是傻的,這事最好還是不要宣揚出去,要不然整個鎮國公府的名聲都會跟著不好。
她不想牽連到陸硯和陸思朗。
陸老夫人舒了口氣:“那就好。”
沒外人知道就好。
蔣琬問道:“祖母,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陸老夫人沉吟了片刻,然後看著老嬤嬤道:“讓管家進來。”
等管家進來後,陸老夫人沉著地吩咐管家派出自家的護衛,全力去搜尋霜霜。
而且又著重囑咐,這事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都安排完,陸老夫人緊繃著的精神才放鬆了些。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霜霜找回來,拚儘整個鎮國公府之力,也要把霜霜找到。
老嬤嬤適時地端來了一杯茶:“老夫人,喝些茶潤潤嗓子吧。”
陸老夫人沒心情喝茶,隻略沾了一口就放下了茶杯。
她沉吟了片刻,然後道:“派個人去告訴硯哥兒一聲吧。”
說到底,霜霜是陸硯的妻子,這事還是得讓陸硯知道。
而且有陸硯幫忙,說不定會更快地找到霜霜。
蔣琬怔了一下:“祖母,可是小叔正在外頭忙差事……”
陸老夫人:“差事可以放下。”
哪有差事比霜霜更重要。
見陸老夫人如此說,蔣琬就沒再開口了。
現在所有的事都安排完了,陸老夫人她們再著急,也隻能在府裡乾等著了。
陸老夫人見蔣琬滿臉淚痕,狼狽至極的樣子,就道:“你先回去歇著吧。”
蔣琬也折騰了一天了,定是心神俱疲了。
蔣琬這個時候怎麼能走,“祖母,我在這兒等著消息。”
她說這話時臉上全是自責和擔心。
陸老夫人知道這事是**,怨不得蔣琬。
她還要再勸蔣琬,就看到了門口的陸思朗。
陸思朗小臉蒼白,像是很害怕的樣子。
方才屋裡太亂了,沒人注意陸思朗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又聽到了多少。
陸思朗現在認識了許多字,已經懂事了。
若是他聽到了方才的事,想來要嚇壞了,這還要蔣琬這個當娘的安慰陸思朗才是。
陸老夫人看著蔣琬道:“你把思朗帶回去吧,把他照顧好。”
蔣琬也順著視線看到了嚇壞了的陸思朗,她也擔心兒子,隻好帶著陸思朗回了大房。
一直到了屋裡,蔣琬把陸思朗放到椅子上。
陸思朗小臉蒼白,大眼睛裡的眼淚懸而不落:“娘,霜霜姐姐是被人綁走了嗎?”
他年紀雖小,但已經懂事了,自是知道了這整件事情。
蔣琬點頭:“嗯。”
陸思朗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那霜霜姐姐該怎麼辦?
會吃不飽飯,會被人欺負嗎?
蔣琬看著卻有些來氣,這是她的兒子,卻為了那個女人傷心落淚,她實在氣憤。
蔣琬不耐煩地道:“萬嬤嬤,你把思朗抱到他屋裡去,好好哄哄他。”
萬嬤嬤應諾,連忙把陸思朗抱走。
等陸思朗出去後,蔣琬才覺得心氣兒順了些。
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丫鬟擺上了晚膳。
蔣琬剛要動筷,就有下人說蔣寒來了。
蔣寒大步進了屋裡。
蔣琬放下了筷子,她對下人說:“你們先退下去吧。”
下人們應諾,都退了下去,這回屋裡就剩下蔣琬和蔣寒兩個人了。
這下蔣琬終於能露出真實的神情了。
蔣琬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寒兒,這次多虧了你了。”
若非是蔣寒說能找到殺手,也不會有這次的成事。
蔣寒坐在蔣琬對麵:“我自然要幫阿姐了。”
蔣琬問道:“寒兒,你確定那些殺手不會被護衛找到吧?”
她還要再確定一下。
陸家的護衛不同一般,還是仔細些為好。
也正因此,蔣琬不著痕跡地拖延了許多時間。
還特意把陸老夫人刺激到暈倒,這也為她爭取了不少時間。
殺手們已經逃了好幾個時辰了,陸家的護衛才追上去,應當追不上了。
蔣寒點頭:“阿姐,你就放心吧,這些殺手拿錢辦事,一定不會出錯的。”
這些殺手是大周一個極有名的殺手組織裡出來的,俱都武藝高強。
為了請動這麼多殺手,蔣寒可是花了相當多的一筆錢。
聽蔣寒這麼說,蔣琬放下了心。
也是,她都為殺手們搶出了這麼多時辰,殺手們定會成事的。
蔣琬想到這裡勾唇笑了起來:“等到時候,他們
把霜霜的屍身隨便一埋,那所有的線索便都斷了,你說是不是,寒兒?”
蔣寒卻怔了一下,沒有回答。
蔣琬挑眉:“怎麼了?”
像是有些魂不守舍的似呢。
蔣寒:“昨晚上酒喝的多了些,今兒沒睡好,所以有些恍惚。”
蔣琬道:“又喝酒,之前我不是同你說了,要少喝酒。”
蔣寒連連應諾:“阿姐,我這回肯定聽你的。”
蔣琬滿意的點頭:“那就好。”
蔣琬又道:“好了,咱們彆說話了,先用膳吧,菜都要涼了。”
蔣寒也拿起筷子用膳。
他的後背出了一層汗。
所謂長姐如母,他對蔣琬一貫都是非常的聽命,這是蔣寒第一次騙蔣琬。
蔣寒多有破綻,若是平時的蔣琬定然早就發現了。
可現在的蔣琬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她太過高興,什麼都沒發現。
好不容易吃完一頓膳,蔣寒也得走了。
蔣琬道:“你也派出些人假裝去找霜霜,做做樣子就成。”
依著“蔣琬”的脾性,她那麼擔心霜霜,自然要派出自家人去找霜霜的。
蔣寒點頭:“是,阿姐。”
這回沒什麼事了,蔣寒離開了鎮國公府。
現在天色已經黑了,他直接坐了馬車往自家的宅子裡去。
馬車晃晃悠悠的,外麵不時傳來攤販的叫賣聲。
蔣寒想起了那天。
當時,蔣琬問他能不能幫她除掉一個人,蔣寒唯蔣琬之命是從,自然點頭。
接下來,蔣琬就說出了霜霜的名字。
霜霜……
蔣寒沒想到他姐竟然這麼討厭霜霜,想要殺了霜霜。
他平生所見,霜霜的容色是最美的,他一貫喜好女色,怎麼肯輕易放棄。
正是兩難之際,蔣寒心底忽然生出了個主意。
他何不假裝答應蔣琬除掉霜霜,卻暗自把霜霜留下呢?
到時候,他會把霜霜藏到一個隱秘的地方,不再放霜霜離開。
這樣一來,霜霜自然回不了鎮國公府。
這也合了蔣琬的心意,再也不出現在她的麵前。
到那時他也能得到霜霜,如了自己的心意。
這實在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隻可惜,蔣琬是不會同意的。
蔣寒清楚自家姐姐的性子,蔣琬從來是說一不二的。
所以,他隻好偷偷瞞住了蔣琬。
背著蔣琬,讓殺手把霜霜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
蔣寒閉了閉眼睛。
他想,此事一定會成功的。
很快就到了宅子,蔣寒下了馬車。
剛坐下不久,蔣寒的隨從就回來了。
聯係殺手等一係列的事,蔣寒都是交由這個隨從辦的。
蔣寒就問:“怎麼樣,事情可還順利?”
隨從回道:“公子放心,一切順利,等把霜霜姑娘綁到地方,殺手們自會來信的。”
蔣寒聞言點了點頭。
蔣寒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鋪子裡,初見霜霜的那一天。
雪白的肌膚,漂亮精致的麵容,霜霜美的讓人挪不開眼。
不過很快,霜霜就是屬於他的了。
之前蔣寒想都不敢想,可轉眼間這事就要變成真的了。
蔣寒覺得他像是在做一個天大的美夢一般。
他得趕緊辦完這裡的生意。
把一切都弄完後,就去見霜霜。
這美人,遲早是他的。
…
另一頭。
殺手們綁了霜霜後,自是要按照雇主的命令,把霜霜安然無恙的帶到約定的地方去。
隻是送子娘娘廟是建在山腳下。
這裡行人不多,又有積雪,隨便往哪裡走都會留下腳印。
所以殺手們分成了三路,各自沿著不同的方向走了,好迷惑過來尋找的人。
等一切安排妥當,殺手們繼續趕路。
…
馬車晃晃悠悠的。
霜霜醒來時隻覺得身子骨都要碎了。
霜霜迷茫地睜開眼睛,周遭就是馬車壁,一點光亮都沒有。
霜霜這才想起來,她被劫走了!
看著馬車裡黑暗的樣子,霜霜知道這會兒應當是深夜了,這夥劫匪怕是一直在趕路,沒有停歇過。
霜霜想起了下午時,那幫劫匪殺紅了眼的樣子,她的心跳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