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萬字】(2 / 2)

陛下如此多嬌 桑微 22273 字 4個月前

又因為許多事都得她親力親為,焚香、祭祖......諸如此類,是以還未開始狩獵,她就已經累了。

可現在卻還不能休息,按照春闈狩獵的規矩,來魚形山的第一頓,都得是大家夥兒親自狩獵得來的肉,再一塊烤著吃的。

所以即便再累,顧之澄也隻能強撐著,騎著自個兒的小棗紅駿馬,進了山。

為了方便大大小小的官員們狩獵,這魚形山裡的獵物們不全是野生的,幾乎有一大半,都是人為放進去的。

禮部在每年開春,都會將魚形山裡會傷人的猛獸野禽事先清理掉,免得傷到了貴人們。

再放些水鴨山兔黃羊之類的溫順無害的小獸進去,權讓貴人們獵著玩,既不會受傷,又有成就感,得些樂子。

顧之澄向來不喜歡身後有人跟著,再加上魚形山裡都是些小獸,沒什麼危險,所以她也沒帶侍衛,一個人就進了山。

隻在山的外圍,就遇到了成群結隊的水鴨子,在山腳下清澈的湖水間徜徉,很是怡然自得的模樣,一隻隻鴨子的小眼睛都愜意得半眯了起來,全然不知危險的接近。

顧之澄歎了口氣,她身為皇帝,都沒這些鴨子自在。

不過見它們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模樣,她也不願做那個無情的劊子手,破壞這一大群水鴨子的幸福。

顧之澄守在湖邊,拿著十歲那年陸寒送她的弓箭,晃悠了一會兒,羨慕著水鴨子們的自由自在。

突然發現有隻水鴨子似乎瘸了,走在一群水鴨子後麵,一瘸一拐的,很容易就掉了隊。

顧之澄輕輕歎了口氣,看來這隻水鴨子似乎沒救了,這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不如......

她抬起手中的弓箭,瞄準了那隻瘸了的水鴨子的脖子。

嘿嘿嘿......

不如帶回去吃一頓吧。

......

將瘸了腿而且已經斷了氣的水鴨子掛到了自己的馬背上,顧之澄又在魚形山的外圍轉了一圈。

隨後又撿到了一隻迷路的獾、一隻瞎了眼的野雞,一隻翅膀斷了的大雁後,滿載而歸。

她回去的時候,許多大臣們都已經打到了許多獵物回來了。

看清楚她馬背上的獵物後,有幾位大臣都偷偷從自己的獵物堆裡撿了幾隻出來,送給那些兩手空空並未進山打獵的大臣。

大家勻一下,平均比皇帝的獵物少就行。

顧之澄不著痕跡地抿了抿唇,讓侍衛將她馬背上的獵物都卸下來。

上一世,她為了爭一口氣,大戰英姿,勝過陸寒一大截,所以總是要狩獵到夕陽西下才回來,寧願餓著肚子,也要咬著牙堅持

但這回她卻不同了。

她對狩獵沒什麼興趣,輸不輸給陸寒,也沒什麼興趣,心裡唯一盼望著的,就是待會回來的一口吃的。

因為每回狩獵回來,帳篷外就會支許多烤架,有禦膳房跟過來的廚子幫著料理新鮮的獵物,清理乾淨後用乾樹枝插著烤起來,隻消一小簇火,就能烤得外皮金黃,焦香酥脆,裡頭的肉又嫩得不得了。

光是在宮裡想想,她就已經惦記得垂涎三尺了。

顧之澄吩咐了侍衛將她的獵物送去清理乾淨後再送來她的帳篷,她自個兒便已經先行回了帳篷處。

陸寒的帳篷就緊緊挨著她的帳篷,所以她沿著小路回去,一眼就瞧見了陸寒坐在帳篷前的烤架旁邊。

他隻是隨意坐在那兒,火堆燃著的光映在他如刀刻斧琢的俊臉上,襯得棱角分明的好看又有一股迫人的氣勢在。

顧之澄眨了兩下眼,想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從他身後經過。

可陸寒的身後卻仿佛有眼睛,正當她放輕了腳步到他身後時,突然沉聲開口道:“陛下萬安。”

“......”顧之澄抬起的腳放下,轉身看向陸寒,嗓音輕輕的揉碎在魚形山微涼的晚風中,“小叔叔,你獵的已經烤上了?”

陸寒不置可否地看向烤架上已經烤得金黃滴著油脂的野兔,皮焦裡嫩的,瞧起來甚是惹人饞。

他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然後瞥了瞥在他印象中素來是個小饞鬼的顧之澄。

淡淡的眼風掃過去,頓時怔忡了。

因為他發現顧之澄眼尾微挑,亮晶晶的眸子裡映著那烤兔子的火,眼眶竟然有些發紅,像極了受傷委屈時的小兔子,小臉皺成一團。

陸寒臉色一凜,頓時想起,這小東西最喜歡兔子。

既然小兔子這麼可愛,那他這個獵殺野兔且還將之烹烤的罪魁禍首,豈不是十惡不赦......?

陸寒腳底已經有了想要去將這火堆踢滅的衝動。

吃旁的什麼不好,何必非要吃野兔?

可陸寒不知道的是,顧之澄的眼眶微紅,隻是被這火堆冒出來的煙熏的。

她垂著腦袋也隻是為了將烤架上的兔子看得更清楚一些。

顧之澄黑白分明的眼眸裡映著烤兔子的模樣,火堆隨著清風緩緩飄出些火星子,落在顧之澄的眸中,越顯靈動而亮澈。

她吸了吸鼻子,也隻是為了嗅一嗅烤兔的香味。

真真是肉香四溢,鮮嫩無比,光是聞著,就已經食指大動了。

可落在陸寒眼裡,卻是以為顧之澄委委屈屈地聳了聳小鼻子,強忍著要落淚的酸脹感,在想著要如何同他這位惡人小叔叔求情,放其餘的野兔子一馬。

陸寒極好看的眉眼間也閃過一絲懊惱之意。

他或許真是有毛病了。

兔子這麼可愛,他怎麼能吃兔兔......?

不,陸寒輕輕晃了晃頭,他沒毛病,隻是可能中了這小東西的蠱。

睜眼閉眼間,都是這小東西搖頭晃腦的樣子,一張雪白的小臉上睜著一雙亮晶晶濕漉漉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看著他,聲音軟糯糯地說道:“小叔叔,小兔子真是太可愛了......”

陸寒狠狠掐滅了自己腦中莫名其妙閃過的些許畫麵,然後眸露幽光地落在了顧之澄的側臉上。

他心中不免又生出了些感歎。

這小東西小時候長得那般玉雪可愛,小臉又白又嫩,好似冰肌玉骨,可到了如今,除了那雙眸子和還算精巧的五官,這皮膚實在是沒眼看了。

又黑又糙的,連帶著好看的五官也醜了許多。

不過也是,若是這小東西的肌膚還如小時候那般水靈,就未免太過女相。

陸寒腦海裡自動生成了顧之澄肌膚變好的模樣,隻一瞬,就覺得晃眼異常,被他狠狠掐滅。

正巧這時,顧之澄守著那隻小兔子眼見著已經烤熟能吃了。

她悄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轉眼看向不知在想些什麼,雙眸極其幽深的陸寒,“小叔叔,這兒有鹽巴麼?”

陸寒回過神,將手邊用小竹瓶裝著的鹽巴遞給顧之澄。

他猜測是這小東西不忍心見他為非作歹,所以要將他的鹽巴拿走,這樣他才沒機會禍害下一隻野兔子。

陸寒心中無奈,不過他並無什麼口腹之欲,所以鹽巴讓這小東西扔了便扔了吧,他吃幾日素也是好的,正好清清腸胃。

陸寒隨意地瞥了眼,然後就看到顧之澄的小手捏著小竹瓶,往那已經烤得金黃酥脆滴著油的野兔上,撒了幾下鹽巴。

陸寒:......說好的兔兔那麼可愛呢?

顧之澄扯了扯嘴角,眸子裡儘是光芒,“野兔的肉最嫩了,不用再加旁的什麼,隻要一些鹽巴,就夠了。”

陸寒:......???

“小叔叔,你要一隻兔腿麼?”顧之澄轉過身,將竹枝串著的烤兔子先遞到了陸寒跟前。

她眼眶的微紅還未褪去,眸子裡還沾著些濕意,或許是剛剛被煙嗆得流了幾滴淚,杏眼圓睜,眼尾微挑,又似乎不敢與陸寒對視,視線微微放平,隻落在他的胸口。

這一瞬,陸寒瞥了瞥顧之澄的小臉,又瞥了瞥她手裡那隻死得安詳正飄著肉香的烤兔子,他心中瞬時便想到了四個字。

同類相殘。

陸寒斂下眸子,淡聲道:“臣不餓,陛下吃吧。”

顧之澄眨了下眼,裝出一副無奈又可惜的表情,“那真是太可惜了......小叔叔,這兔肉嫩得很,特彆香。”

說完,她便垂下眸子,吹涼了一隻兔腿,撕了下來。

唇角隱秘地勾起,暗自偷笑慶幸沒人與她搶這隻野兔子,然後站起身,拎著兔子就走了。

陸寒望著她的背影,眸中露出幽幽的光芒,略有深思。

......

顧之澄回到自己的帳篷裡,痛痛快快地就著自個兒從宮裡帶來的奶酥茶,吃完了一隻野兔子。

聽起來吃得很多,可這野兔子實際上小得很,也就比巴掌大一些,因為魚形山上動物眾多,可小動物們能吃的卻不多,所以大多數小動物都是保持著苗條的身材,很難有胖乎乎肉很多的小獸。

所以她詢問陸寒的時候,他才不好意思再分一隻兔腿。

畢竟她還在長身體,是該多吃一些。

吃完那隻小野兔,顧之澄自個兒打的那些獵物也被送過來了。--

她撩起帳篷的簾子走出去,正好對上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

不是陸寒還能有誰?

不知他什麼時候到了她的帳篷門口,正對著她的簾子,一雙黑眸如寒星,凜著點點暗光,長身玉立,身如玉樹,端的是氣質非凡,清冷矜貴。

顧之澄淺淺蹙了眉,又很快舒展開來,露出一絲淺笑,“小叔叔怎的來了?”

陸寒也跟著輕輕擰了擰眉,淡聲問:“陛下不想見到臣?若是這樣......”

“小叔叔哪裡的話。”顧之澄連忙拽住了陸寒的袖口,將他留在原地,反正說些好聽話她也沒什麼損失,所以很快就用清脆的嗓音繼續說,“朕怎會不想見到小叔叔?朕恨不得日日都見到小叔叔!”

“......”這四年來,陸寒早已習慣這小東西時不時就蹦出一句甜死人不償命的話,除了心裡頭習慣性地稍稍飄了一下後,陸寒的表情仍舊是淡淡的,不動聲色。

不過顧之澄現在已經十四歲了,自然不能跟小時候一樣,用甜糯的嗓音說話,所以對於她自個兒的聲音,她也是煞費苦心練習了一番,終於變得粗礪了些,但聽起來仍舊是清潤明朗的少年音。

少年音倒是還好,隻要不是少女音便可了。

待她苦練後的聲音在太後那兒過了關,她便一直都用這清潤明朗的少年音說話了。

但因為現在兩人靠得近,說話的聲音也小,所以這樣輕飄飄的傳入陸寒的耳朵裡,仍舊還是勾起了他心裡的一絲異樣。

隻不過陸寒的表情仍舊不顯,隻是藏在衣袖中的指尖輕輕勾了一下。

顧之澄不知陸寒這些小動作,隻當是自個兒穩住了他,而後又小心翼翼地往他身後瞧了瞧。

陸寒身後,是她獵的一堆獵物,已經被清理得白白淨淨地安詳躺著,堆成了一堆小山。

她訕訕地笑了幾聲,小聲道:“小叔叔若是喜歡朕的獵物,可隨意揀選些去。”

陸寒眉眼一動,深邃的目光在顧之澄臉上逡巡著,然後淡聲問道:“這些獵物......可都是你獵的?”

顧之澄心裡“咯噔”一聲,還未想好怎麼回答,就聽到陸寒繼續說著話。“臣方才觀摩過,這些小獸皆是被一箭斃命。陛下射術了得,天賦異稟,臣深感欽佩。”陸寒微微頷首,眸中幽光凜然。

顧之澄心下更是駭然,她許是這些日子過得太過鬆快,竟然沒有防著陸寒來察看她的獵物。

這四年來,她雖然也同陸寒學習射術,但卻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偶爾偷偷小懶的。

陸寒期盼著她成為一個廢物,所以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隨她去了。

可她現在的射術,一箭命中這些小獸的要害,卻表明著她並不如陸寒所期望的那樣,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廢物。

若不解釋清楚,陸寒定要以為她之前的日子一直都在藏拙,養精蓄銳,實則是在扮豬吃虎了。

顧之澄眼睛眨了一下,立刻開始解釋,“小叔叔謬讚了。實際上這些小獸,都不是朕獵到的,而是朕......撿到的。”

顧之澄小臉露出一絲羞愧之色,“也不怕小叔叔笑話。小叔叔知道朕幾斤幾兩的,若是一隻獵物都尋不回來,定要被群臣笑話。所以進了山後,朕就尋著些老弱病殘的小獸們欺負,趁它們不備將其捉住,再用箭插中它們的要害,帶了回來。”

“小叔叔瞧這隻水鴨子,它的腳瘸了,跑得很慢,所以朕是跑過去將它捉住的。”

“小叔叔瞧這隻獾,是它迷路了,自己回不了家,自個兒往水裡跳的。”

“小叔叔再瞧這隻野雞,是它眼睛瞎了,自己撞到我前麵的樹樁子上的。”

“還有這隻大雁,它一隻翅膀斷了,飛不起來,正巧遇到我......”

......

嗯,每一隻獵物都與她的射術無關,是她運氣好才撿到的哩!

顧之澄統統解釋完畢,又擔心陸寒不信,還特意跑到他身後,將那些獵物的傷口給他比劃了一番。

可惜這些小獸的皮毛都被清理乾淨,傷口也看不大分明了。

陸寒雙眸幽深地看著顧之澄心急的比劃著,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略微點頭,表示相信。

其實他心底有沒有相信,誰也不知道。--

顧之澄惴惴不安地看著陸寒離開的身影,孤傲而修長,讓她莫名有些心悸

......

陸寒離開後,腦海裡顧之澄那雙亮晶晶的眸子,依舊揮之不去。

黑白分明的瞳眸,那樣的純粹乾淨,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的眼睛比顧之澄的還要好看。

這讓他又想起昨晚做的那個夢來......

陸寒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昨夜做了一個夢。

與顧之澄有關。

他夢見的,是與顧之澄在春闈狩獵時的場景。

夢中的顧之澄,亦穿著一身朱褐色騎裝,坐在棗紅小駿馬上,發帶挽在腦袋上的高髻上高高飄揚,腰身上係著的白玉帶勾勒得他腰身纖細,卻亦有一份英氣與豪爽在。

所以他今日見到顧之澄的打扮與他夢中一模一樣,有些怔然。

陸寒從來不知,他還有在夢中未卜先知的能力。

不過他夢裡的顧之澄,卻是與他認識的那個廢物皇帝不大一樣。

雖然......在他眼裡仍舊是個廢物。

不過他夢裡的顧之澄,與現實裡的顧之澄,性格卻是迥然不同。

他夢裡,那個顧之澄臉色慘淡寡白,身形削瘦似柴乾,坐在馬上似乎隨時能被顛得摔下來,卻緊緊咬著唇,黑白乾淨的眸子裡有一份旁人所不理解的倔強與韌性在裡頭。

陸寒很明顯地看到顧之澄的手被韁繩勒出了一道血印子,可他卻好似感覺不到痛苦與疲累,眉頭都不皺一下,仿佛是被釘在了馬背上,縱馬向魚形山深處行去。

待到顧之澄出來時,已是夕陽將儘之時。

陸寒注意到,顧之澄出來時,第一眼便是瞧向他的方向,而且是在打量著他的獵物堆,仿佛是在暗自比較,他倆之間誰獵得更多。

陸寒從來不屑這種小兒科的較量,唇角勾出一抹哂笑,很快又化為無形,隻是抬眸看向馬背上的顧之澄,舉著手裡的野兔子問道:“陛下可要嘗嘗?”

坐在馬上的顧之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神色是一片化不開的清冷與防備,小臉比離開之前更加蒼白,已是毫無血色,在夕陽下映出了玉石般的細膩質地。

可顧之澄仍舊暗自扛著,瞧不出任何虛弱的樣子,隻是下頜緊繃,仿佛一隻驕傲的天鵝,冷冷說道:“謝謝陸愛卿,朕自有獵物,不必了。”

顧之澄連看都沒看他的烤兔子一眼,便勒馬離去了,隻留下一個清瘦又倔強的背影給他。

回憶起這個夢來,陸寒又回憶起今日顧之澄望著他那隻烤兔子垂涎欲滴雙眸亮晶晶的樣子,明顯同他夢裡的樣子迥然不同。

除了裝扮,那性子真真是無一處相同。

陸寒輕笑一聲,勾了勾唇,真不知這樣荒誕的夢是從何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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