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2)

陛下如此多嬌 桑微 13629 字 3個月前

第43章

從梨園馬球場回來後,顧之澄不過過了半月有餘的好日子,心裡頭又多了一件煩心事兒。

她依稀記得,上一世就是約莫著從這時候開始,前朝那些吃飽了沒事乾的大臣們開始爭先恐後熱熱鬨鬨地要給她廣開後宮,大辦選妃事宜,為整個顧朝皇室開枝散葉。

畢竟顧朝皇室素來隻不過乾巴巴地接幾個果兒,到了顧之澄這兒索性隻剩下她一個了,所以大臣們也是為顧朝皇室的血脈操碎了心。

他們操心,顧之澄一樣操心。

她不過是一個偷龍轉鳳的皇帝,又拿什麼來寵幸後妃呢?

所以每回前朝的大臣們一提這事,她就頭疼。

偏偏他們還沒事就喜歡拿出來提一提。

上一世她從十四歲拒絕到二十歲,可想而知,為拒絕此事費了多少口舌,頭疼了多少時辰。

隻不過怕什麼便來什麼,這日顧之澄剛上朝,底下就有大臣進諫了。

“皇室子嗣綿延,乃是江山社稷之福,如今陛下已到了納妃的年歲,合該廣開後宮,納妃選後,為顧朝皇室開枝散葉,綿延子嗣啊......!”

“臣附議!”

“臣附議!”

......

很快底下一幫大臣們便紛紛異口同聲的附和著。

顧之澄撫著龍椅扶手上雕刻的鍍金龍紋,如同上一世一般,看向陸寒道:“攝政王以為如何?”

私底下她喊他小叔叔,但在朝堂之上,素來都是以“攝政王”相稱。

陸寒眉眼深深,身姿挺立,緩聲道:“臣附議。”

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回答,顧之澄倒也無意外,隻是抿了抿唇,眼底一絲波動也無。

陸寒卻上前一步,又道:“臣有一侄女,乃臣嫡兄所出,溫婉端莊,賢良淑德,才貌雙全,臣以為她入宮為妃,再合適不過。”

大臣們紛紛點著頭,深以為然。

顧之澄亦端正著身子坐在龍椅上,麵上表情寡淡。

上一世,陸寒也舉薦了他的侄女入宮為妃。

她以為,不過是陸寒想用美人計拴住她罷了。

若是他的侄女入宮,成日在她耳邊吹吹枕邊風,再聽聽她的心裡話,都是最簡單不過的。

可惜陸寒不知道,她是女子,所以根本不可能選些妃子入宮,更彆提給她們在她身邊吹枕邊風的機會。

於是,顧之澄如同上一世一般,抿唇輕笑道:“聽起來倒是不錯的。隻不過攝政王年紀比朕大上許多,這麼多年卻仍舊未成親。若朕有美人在側,可攝政王卻整日獨臥寒衾,朕實在於心不忍。不如朕給你指一人賜婚,攝政王覺得如何?”

底下的大臣們又紛紛點頭,熾熱的眼光都看向了攝政王。

攝政王權勢滔天,又是貌比潘安,才比子建般的存在,雖然年紀已有二十又二,略顯大了些,但仍舊是不知多少世家貴女的香閨夢裡人。

若是能攀上這門親,不知要喜壞多少人。

但陸寒卻斂著眉眼突然改了口氣,“臣以為陛下如今年紀尚小,還是該將心思都放在讀書和朝政上,納妃之事,過一兩年再提也不遲。”

顧之澄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唇,也換了副語重心長的口吻道:“雖說攝政王年紀也不小了,但朕以為,還是該找位喜歡的姑娘再談婚論嫁也不遲。攝政王若哪日有了心上人,朕定立刻頒下聖旨,為你二人賜婚。”

“那臣便提前謝陛下隆恩了。”陸寒拱手,朝寶殿龍椅上的顧之澄遙遙一揖,臉上幾分笑意,卻不達眼底。

隻是這君臣二人你來我往,說得極其熱鬨,旁的大臣是一句也插不上嘴。

隻能看著這明顯不想娶親的兩人順水推舟將這事情就這樣遮掩著過去了。

大臣們心底不免有些失落,隻能捋一捋自個兒胡須,暗歎一聲。

罷了罷了,這等事情也是急不來的。

等過幾日再提便是。

隻是陛下年紀小,沒嘗過女人滋味,所以不願納妃,實乃正常。

但攝政王如今這個年紀,說他沒嘗過女人滋味,那大臣們則心思各異,不明白他是否有什麼暗疾,所以才一直不願娶妻......

顧之澄也看懂了各位大臣眼底的各有心事。

說實話,她也有些奇怪。

上一世,她到死也沒見陸寒娶妻,一直是孤家寡人一個。

甚至,宮廷之中還隱隱有著傳聞......說是攝政王喜歡男子所以才一直遲遲不肯娶妻納妾。

不過這龍陽之好乃是顧朝上下最鄙夷的,都覺是陰暗齟齬見不得半點光的事兒,更甚者會讓人抓了浸豬籠去,所以大夥兒對攝政王的癖好自然是諱莫如深,不敢多言。

早朝總算就這麼應付著過了。

顧之澄回了禦書房,陸寒很快便也跟著過來了。

一進禦書房裡,顧之澄便急不可耐地坐上龍椅,將自個兒昨日還未看完的那戲折子拿出來,看上幾眼。

她近日恰好看到戲中那貴家小姐喬裝打扮成男子模樣出去逛花燈卻遇上流寇出來搶東西,正惶惶之時卻被闖蕩江湖武功甚好的大俠所救。

幾番相處之間,貴家小姐已經暗許了芳心,正要將烏發散落,表明身份與心跡。

可惜昨日看到精彩處,卻被陸寒將這折子拿走了去,還又考校了一番她的書背得如何。

雖然如今陸寒對她的要求已經一降再降,但她也不能廢物得太難看......

所以昨日這戲折子裡的揪心場景讓她抓耳撓腮了一整夜,今日早朝之時也有些心思不寧,如今總算能拾起來看,顧之澄就連清澈如洗的眸子都亮了不少。

隻不過她剛坐穩,還沒來得及從桌案底下抽出她的戲折子,就被陸寒一堆折子砸了下來。

“陛下若是有空,合該將這些積壓的折子都批了才是。”陸寒麵色淡淡的,眉目深幽,瞧不出什麼情緒來。

顧之澄小心打量了他一眼,試探問道:“小叔叔可是生朕的氣了?”

不然的話,以陸寒最愛批折子的性格來說,他不會推於她,隻會默默將這些折子全批了的......

陸寒瞳眸深處一點深色,風輕雲淡道:“陛下多慮了,臣怎敢生陛下的氣?”

“......”顧之澄杏眼圓圓,眨了一下,小聲道:“小叔叔定是生氣了,可是怪朕在朝堂之上說要賜婚於你?”

“陛下惦記臣的婚事,是臣之幸,有何不該?”陸寒垂眸,隻是臉色冷淡如冰鑿,明顯是心裡有氣的。

顧之澄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想起上一世談起陸寒的婚事來,他的反應比現在還可怕上許多。

現下,已是算輕的了,所以她也沒那麼懼怕。

隻是小腿在龍椅上晃了兩晃,聲音脆脆的道:“小叔叔莫要生氣,朕不會強人所難。待你有了心上人,朕再給你賜婚,也算榮寵。”

陸寒輕笑謝恩,隻是他這一笑,卻讓禦書房內仿佛也迎來了料峭春寒,冷了不少。

顧之澄顫了顫身子,又聽到陸寒似幽魂索命般開口道:“陛下,臣的建議也並非是一時興起。臣那侄女,雖比陛下虛長了一歲,可相貌品行卻是一等一的,澄都之中,誰人說起她都要稱讚一句的。”

顧之澄趕緊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上一世,陸寒總也喜歡同她說起和他那侄女的婚事,許是那侄女實在太過優秀。

不過後來,反倒不常提起了。

顧之澄猜測著,應當是那姑娘嫁人了,陸寒旁的侄女也隨著年歲漸長都嫁人了,所以她的耳根子才清淨了不少。

不過現在看來,她還是要被陸寒口中的“侄女”折磨一兩年的。

見陸寒還欲滔滔不絕,顧之澄立刻彎起杏眸開口,說些好聽話,“小叔叔的侄女,朕自然知道不會差的,畢竟有小叔叔珠玉在前,既是與你血脈相連的侄女,定然也繼承了小叔叔的好相貌與好品行。”

陸寒神色稍緩,還欲開口,卻望向顧之澄那漆黑純粹的瞳眸,許多話又重新憋了回去。

順帶將他扔給顧之澄的折子也一並帶去了他的桌案上。

禦書房中,一時間便隻剩下顧之澄翻看戲折子的沙沙聲和陸寒批折子的響動聲。

熏香嫋嫋,清泠自如。

到了晌午十分,又有內侍省的人拿了貢品清單來禦書房通報。

說是司馬攝進獻使帶著打清州來的貢品一路奔波跋涉,抵達了澄都。

如今那一大船的金銀珠玉,綾羅彩緞、珍禽異獸、江南特產都已入了宮城裡的中藏庫收儲著,隻是這貢品清單卻要呈上來,給顧之澄過目。

顧之澄捧著那一長串的貢品清單隻粗略看了眼,便放到一旁道:“他倒是有心了,一並都收著吧。”

反正與她也沒什麼的關係,都是母後保管著鑰匙。

她的小金庫,仍舊不過隻那小小的錢袋子罷了。

陸寒也起了身,將那貢品清單細看了一番,才道:“每年四月清州的封疆大吏都要遣人送來這江心鏡與這一大船的貢品,也著實煞費苦心。”

“是呀......”顧之澄滿不在乎地隨手翻開了下一頁戲折子,隨口應道。

反正再孝敬幾年,定有他升官的時候在,這時候多孝敬一些,也能升得快一些。

陸寒微垂下頜,瞄了一眼那貢品清單,又道:“想必他們也會在澄都過完端午,才回清州。”

“回稟攝政王,正是。”送貢品清單來的官吏垂著首,在陸寒不怒自威的迫人氣勢之下,大氣也不敢出。

陸寒有意無意地掠過還沉迷看戲折子的顧之澄一眼,而後輕聲道:“今年澄都中的端午,定也熱鬨非凡。”

“可不是嘛。”垂著首的官吏小聲應道,“江邊彩樓、席棚都已搭了不知多少,綿延數十裡,熱鬨得很呐......!”

顧之澄一下子就抬起頭來,清淩淩的眸子盯著正在說話的兩人。

可陸寒卻不再說話,那官吏也立刻識相地鞠躬行禮道:“那微臣便先行告退了......”